陛下如今的這般模樣,都是被那些人逼出來的。
哪怕曾經的陛下遭遇過那麼多不可言說之事,可他除了脾氣暴躁點,人依然還是他熟悉的那個陛下。
心系百姓,心懷大志向。
哦,不對,不知何時起,陛下已經開始刻意收斂了自己的脾氣,不再隨意發火,不再肆意展現他的暴虐。
“陛下,并非如此。”
“微臣以為,您是對的。”
“郭州的情況實屬天災,與陛下何干?”
“陛下親臨郭州,開倉放糧,防蝗災,止疫癥,將百姓之事列成頭等大事,這實乃百姓之福。”
“歷朝歷代,試問哪位君王能做至此等地步。”
“陛下,琉鈺跟您一起長大,對您了解比旁人略多一些,琉鈺覺得,您是最好的君王,現在是,以后也是。”
“琉鈺,果真只有你最懂朕。”慕容清漓起身走到風琉鈺面前,伸手將他扶了起來。
“朕打算,三日后,于郭州萬象塔上祈雨。”
“若等疫癥結束之時,天仍然未降甘霖,朕便親自發布罪己詔,昭告天下。”慕容清漓出聲,說出了他的打算。
“陛下,這萬萬不可啊。”風琉鈺頓時皺眉勸道。
罪己詔,顧名思義就是陛下因為自省或檢討自己的過失而發布的昭告天下的文書。
陛下明明沒做錯什麼,若是因為此事頒布罪己詔的話,就是承認自己得行為惹怒了上天。
歷時,朝中定會出現諸多對陛下不利的言論。
本來陛下登基后還沒幾年,根基不算太穩,若是此刻出了偏差,那后果簡直不敢相信。
“琉鈺不必再勸,朕心意已決。”
“可……”
“行了,你還不了解朕?此事莫要再提。”
“近日來你也辛苦了,身體如何了?若是有時間,還是多休息。”
“……”
從書房出來后,風琉鈺一直表情凝重。
走到門口時,他又回頭喊了郭福一聲。
“郭公公。”
“風大人,您說?”
“你想想,陛下脾氣變好,是不是在司美人出現之后?”
“您這麼一說,還真是。”郭福想了想,點頭。
雖然陛下跟司美人經常拌嘴,看起來八字不合的樣子。
可實話實說,自從司美人頻繁出現在陛下身邊后,陛下的脾氣真的是越來越好了。
“司美人人在何處?我想麻煩她一些事情。”
“風大人,您還不知道呢吧?司美人跟著郭州城的大夫們前往城東胡兒巷去治療瘟疫病患了。”郭福開口低聲說著。
“患瘟疫者,死亡率高達百分之九十,而且瘟疫傳染,陛下怎麼能讓司美人前往那般危險之地?”
“風大人,您錯了,司美人是自己主動要求過去的,陛下也是才得知此事不久。”
“這……”風琉鈺一時有些遲疑了。
他原本還想去找司幕喬,讓她勸勸陛下,放棄求雨這個念頭呢。
誰知,司美人竟然那麼膽大,明知城東有瘟疫橫行,還敢前去?
“陛下怎麼說?沒讓人將司美人帶回來嗎?”風琉鈺問。
“老奴不知,陛下也是收到了一封司美人派人送來的信才得知了她去了城東胡兒巷。”
“陛下并沒有下命令讓人將司美人帶回來。”
“只不過……”郭福遲疑著。
“只不過什麼?”
“老奴聽陛下的意思,是打算讓司美人暫時先留在那邊,如今主管防疫的范毅盛大人會暗中關照司美人的。”郭福開口。
“可是這不太合適吧?司美人好歹是后宮嬪妃,怎可……”
風琉鈺還想繼續說些什麼,卻聽見屋子里傳來了慕容清漓的聲音。
“郭福,進來!”
“哎。”郭福應了一聲后,聲音小又快速的開口。
“風大人,一會兒老奴會提示陛下,給司美人寫一封回信。”
“您若是有事要跟司美人講,不妨也寫成書信,老奴到時候讓人一并送過去?”
“也好,那便先謝過郭公公了。”
“風大人您客氣。”
進了書房后,郭福彎著腰邁著小碎步走到了書桌前,低頭問道。
“陛下,您喚老奴可是有事吩咐?”
“太醫什麼時候到?你讓暗一催一催,瘟疫一事,茲事重大,萬萬不可疏忽。”
“老奴遵命。”郭福點頭。
“城東那邊既已封鎖,想必那邊的百姓生活多有不便,務必讓人不要漏了那邊的糧食發放。”
“還有身處胡兒巷的大夫們,不管是吃食還是藥材,必須跟上,誰敢其間生事,格殺勿論。”
“是!”
看看,他就知道,陛下還是在意司美人的。
雖然表面上嫌棄的不行,可此刻,還不是在擔心司美人會沒飯吃?
“陛下,司美人身為一名女子,敢為了百姓前往瘟疫前方,實在可敬可嘆。”
“您看,要不要給司美人回個信?或許,給她送點兒吃的,好讓司美人知道,陛下您是支持她的?”
“呵?朕給她回信?她配嗎?”慕容清漓頓時冷呵一聲,又繼續開口。
“她那麼能耐,都敢自行前往瘟疫之地之后再來通知朕,朕還管她作甚?”
“郭福,朕發現你這老貨真是越來越膽大了,嗯?”
“老奴該死,老奴該死。”
“滾下去!”
“是。”
書房里只剩下慕容清漓一個人時,他又開始翻起了書桌上的那些折子。
只是看著看著,思緒總會不由自主的飄遠。
也不知道司美人那個蠢蠢的女人現在有沒有后悔?
有沒有在看到瘟疫病患后嚇得嗷嗷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