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頭埋進圍巾里,只露出個眼睛,眼睛隨著主人撒嬌。
“你就說行不行嘛……”
閨女一撒嬌林偉岸就沒了主意,這小妮子,跟她媽媽一個樣。
他提著袋子往前走,“這老爹可做不了主!你得問問你沈阿姨愿不愿意哇!”
哦,有道理。
——林桉十分禮貌地上樓問沈靜香。
開門的卻是剛睡醒的方耀。
少年睡眼惺忪,腦袋上翹起一個呆毛。他穿著灰色圓領毛衣,靠在門邊低頭看她。
像一只小狼崽。
他沉著嗓音開口:“找我?”
林桉被他這副狼崽模樣逗笑了,嘴唇上揚著搖了搖頭。
“不找你,我找沈阿姨。”
他不可聞地哼了一聲,側過身讓她進來。
沈靜香正在廚房忙活,聽見林桉來了,背對著喊了一聲:“林桉來啦?”
“沈阿姨!”
林桉穿著她在這個家的專屬兔子樣式的棉拖鞋進門。
方耀被她晾在門口,無奈地低聲嘆息。
只見少女把手搭在沈靜香肩上,語氣歡快:“沈阿姨除夕跟我們一起過不?”
沈靜香把淘米水倒掉,“可以呀,到時候給你做我新研發的菜品!”
方耀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她倆身后了,雙手抱胸,語氣慵懶而調侃:“她新研發的是煙熏鵝肝。”
“煙熏?鵝肝?”
沈靜香:“哎!別聽他瞎說!”
三人在廚房有說有笑,沖散了這一年里所有的不愉快。
林桉轉頭看向難得彎起嘴角的少年,真想把這一刻的方耀永遠印在腦子里。
但她忘記了,沒有人能永遠快樂。
————
除夕夜。
電視機里放著春節聯歡晚會的背景音,貼著倒“福”的落地窗外升起一束束煙花,綻放時發出的光普照著圍繞在其左右的家家戶戶。
火焰射出彩色的光,祥和小區一棟二單元201的四人舉杯互道祝福。
年夜飯上,四人邊聊天邊用餐,林桉一晚上喝了好幾杯兌了雪碧的紅酒,臉上紅撲撲的。
快十一點,她借著酒勁兒,把方耀拐上了頂樓看星星。
新聞里說,這一天凌晨會有流星。
林桉從沒見過流星,坐在頂樓被匠人忘在上面早已硬邦邦的水泥袋上時,她滿心歡喜。
方耀坐在她旁邊,看少女神采奕奕的,欣喜又期待地說:“對流星許愿,愿望就會成真!”
他不是很懂。
——為什麼她忍著鼻涕直流的代價,也要在寒風中撐到流星劃過暗夜。
少年低語:“你要許什麼愿?”
她臉頰熱熱的,聲音柔綿:“想跟方耀同學上同一所大學的同一個專業,要是能分在一個班就更好了~”
他身體微怔,險些又想揉她的腦袋。
半響,少年很破風情地解釋:“流星只是分布在星空中的細小物體和塵粒,這些顆粒飛進大氣層,跟大氣發生摩擦,產生了光和熱。”
這話一出,林桉不滿地瞥了他一眼,嘟囔著:“方同學!這是情懷!人生本來很沒意思的,但是人類給每件事都賦予了意義,生活才有了期待感,人們才會懷抱希望。”
說話間,一束煙花再次飛升,于兩人眼前綻放,落下的火苗子像流星一樣耀眼。
林桉突然想到什麼,語調似調侃:“你還在這科普呢,上次你說要摘月亮,我都沒好意思笑話你~”
方耀果然不再出聲了,盯著那些如曇花一現般的煙花,眼眸暗了暗。
是啊。
摘月亮這件事——
跟對流星許愿一樣。
不切實際。
兩人在樓頂一直待到凌晨3點,沒等到流星。
漫漫無際的夜空中反倒下了一場天氣預報都沒預料到的雨……
第50章 后爸出獄
三月春,百草生。
新的一年,祥和小區的人們做了些改變。
比如沈靜香廚藝瞞不住了,被林桉最喜歡的那家面館挖過去當廚師。
面館特意為她改了招牌,從‘祥和小面’變成了‘祥和小吃’。
比如陳韋達受到他那個學霸同桌的影響,不再去‘不良網吧’通宵打游戲。
但新政策一下達,‘不良網吧’跟前世里的一樣,停業整頓了。
再次開店后,那塊【老板拯救世界去了】的招牌也被換下——
黑板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客人一見到就感覺老板是被強迫寫下的字——
老板被世界拯救了,成人掏證自證,5元/小時,未滿十八自行滾蛋。
網吧成人一多,馬建良反而不適應了,一個人頂不過來,喊了方耀下課去幫忙。
所以新學期林桉沒有總是跟方耀待在一起。
清明至,雨水細而揚。
方耀把林桉送到【祥和小吃】門口,帶上沈靜香從廚房里送來的盒飯回了‘正經網吧’。
林桉坐在鋪著波希米亞風桌毯的位置上享用沈靜香為她調制的蜜醬。
清明節,店里人不多。
她是正對著門口的,一塊塊透明簾子阻隔了被風吹斜的紛紛小雨。
店里只有落地的大黑風扇呼呼響動的聲音。
門口突然來了人。
明明已經轉溫,那人卻穿著厚大的羽絨服,頭上戴著帽子,遮住了臉,看形態是個中年男人。
林桉朝廚房喊了聲:“來客人啦!”
這話剛落,那男人忽地朝她看了一眼。
他抬頭的瞬間,林桉心里沒來由地直跳——
又是一副她熟悉的面孔。
但很無奈,她又沒認出來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