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老舅在下面罵人呢,我要是再不給他開城門,只怕晚上回家會被我娘錘死……”
“老大,我剛才聽我大伯喊話,宛城的瘟疫是公主殿下治好的,咱們城中不是也有一些人得了那瘟疫麼,不如,不如……”
孫三閉了閉眼,最后長嘆一聲,“罷了。”
手下小弟們面面相覷。
什麼罷了?罷啥呀?
孫三再次睜開眼,目光中已然十分堅定,最后看了一眼城下站著的小花,便對兄弟們說:“去開門吧,聽著,此次將公主放進來,一定會對叛亂之事追責,你們到時候只要將所有罪名推到我身上就好。”
小弟們懵了,似乎才想起來自己是叛兵的身份,“老大,我們怎麼可能推你頂罪啊!當初大家一起造反,那都是我們自愿的!”
孫三斥道:“就這麼定了!你們要是還當我是你們的大哥,就按我說的辦!”
小弟們哭了,其中一個忽然抹了把眼淚道:“大哥,這個城門咱們不開了!只要把公主抓起來,不怕狗皇帝不妥協!咱們繼續將這個反造到底!”
孫三一掌拍那小弟后腦勺上,痛罵:“說什麼混賬話呢!沒聽說公主有治療瘟疫的辦法麼,享享城里的那些得了病的人,我們耗得起,他們可是耗不起的!”
“大哥!”
“老大!”
“你們都是有親眷的人,只有我孑然一身,不怕連坐之罪,就按我說的辦吧!無需多言!”孫三不顧阻攔,親自沖到城門前,去了門栓,竟是僅憑一人之力,將足有千斤之重的城門緩緩推開。
遠遠注視著這邊的柳公公,見這會兒城門突然打開,高興道:“哎呀,公主殿下,城門開了!看這情況,咱們是不用強攻啦!”
洛南依眼睛微瞇,問董虎:“那開門的是什麼人?”
董虎道:“回公主殿下,那是沛城的叛兵頭目,姓孫名三,原是個鐵匠,因為悍勇無比,守著這沛城,竟是來了幾波官兵都沒能攻下來,也不知道這次怎麼會如此輕易投降了……別是有詐吧?咱們還是小心一點為好。”
洛南依唇角微勾,卻道:“不用,正常進去就好。”
城門打開后,先入城的正是宛城跟來的這些城民,和沛城的親友會和后,好一陣寒暄,等看到公主的車隊駛過來,這些宛城城民忙道:“哎呀,公主殿下來了!都準備好,把道路給公主讓出來!”
一個小兵看傻眼了,扯了扯身邊正在張羅著組織大家下跪行禮的女人,問道:“大姨,上一回您來我家,不好跟我娘一起媽狗公主……哎呦!”
小兵腦袋上立刻遭到一記爆錘,“小兔崽子!胡說什麼呢!公主殿下就是天上派下來的仙女,是拯救我們于水火之中的活神仙!再敢對公主不敬,打得你娘都認不出來!”
洛南依的車隊駛入城中,她掀開車簾看了眼城中景象,意味深長看了董虎一眼,“董監軍,這叛兵治理下的沛城,看上去似乎還不錯啊。”
董虎很是臊得慌,他當時臨危受命被派下來看守宛城,只認準了不能將人放出去這一條,其他什麼都不管,可謂簡單粗暴。他是行伍出身,本就不擅長政務,之前一直給自己開脫,可是眼看著沛城井井有條的樣子,想到自己還不如一個鐵匠,不禁老臉通紅。
“回公主殿下,這沛城的情況,的確比宛城強太多了!卑職自愧不如!”董虎笑容很尷尬,不過只要敢于自我否定,就不怕別人否定。
洛南依笑了笑也不再多說什麼,其實能在那種情況下保證宛城的人不外逃,沒有讓瘟疫大面積擴散,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孫三來被人帶到洛南依面前時,已經是被五花大綁。
洛南依挑眉,看向董虎:“是誰讓你們綁的他?”
董虎很冤枉,“公主殿下,沒人綁他,發現的時候已經是這樣了。”
孫三被洛南依的親衛押上來,跪在地上,神色卻極為平靜。
洛南依:“你就是孫三?”
孫三目視前方,“正是。”
洛南依:“此次沛城叛變,是你帶的頭?”
孫三:“正是,一切罪責皆由我一人承擔,其他人都是被我蠱惑逼迫,還望公主殿下明察。”
洛南依點點頭,“是一條漢子。”
孫三不為所動,儼然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洛南依:“你把感染了瘟疫的人安置在哪里了?”
孫三平靜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波瀾,目光也不再放空,而是緩緩移到洛南依身上,帶著些許錯愕。
洛南依:“看什麼看,問你話呢!”
孫三:“這瘟疫感染得太快,我已經將所有染病之人,集中安置在城西南角的幾排臨時搭建的民房里。”
洛南依:“好,帶本殿去看看。”
孫三一愣。
洛南依:“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動身?”
孫三:“公主,公主殿下不審問我麼?”
洛南依:“你這點事有什麼可審問的,自然是救人要緊。”
孫三怔怔地看著洛南依,只覺得這位傳說中驕奢淫逸的公主殿下,和想象中很不一樣。
洛南依很快便被孫三帶到了西南角的病患集中區,看到這里嚴謹的管理制度,不禁微微驚訝。
沒想到這個孫三居然還很有隔離意識,病患集中區四周都用整齊的木柵欄圍上,出入設置崗哨,每日有專門的人按時送飯送水送藥,病區內的設施雖然簡單,卻能保證最基本的日常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