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琪一臉倨傲:“父親英文極好,又是留過洋的,主要負責洋行的采買進貨工作,再發往歐洲出口。因為父親總能以最實惠的價格完成收購,深得亨得利洋行東主的器重,很快就要升任總買辦了。”
周子珣聽了點點頭,轉而看向洛南依:“大少奶奶,聽懂了麼?”
洛南依搖頭:【懵懂無知.jpg】
周子珣給她翻譯:“意思就是說,他父親在國內收購,利用洋人的資本,用盡一切辦法壓榨本國商賈,為洋人東家拿到最低進價,以最少的成本換取實體資源,再轉而出口到海外。”
洛南依“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啊!這不就相當于,幫著洋人剝削本國人?”
周子珣恭維道:“大少奶奶睿智,一點即通。”
洛南依感嘆:“這有點缺德啊。”
周子珣:“所以說是走狗,也不算過分吧?”
洛南依認真搖頭,“一點也不過分!”
杜文琪:“……”
這對該死的狗男女,當她是死的麼!
杜文琪一口氣沒上來,秀眉微蹙,開始哎呦哎呦地呼痛。
陳媽一步竄上去扶住杜文琪,一臉誠惶誠恐,“哎呀太太,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驚動了胎氣!”
周老爺也趕緊過去扶住“愛妻”,“文琪,怎麼了,要不要叫醫生?”
杜文琪咬著嘴唇,半瞇著眼睛,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哽咽道:“老爺,我,我肚子疼……”
說來也奇怪,周子珣經常也會擺出這副病弱無助的表情,洛南依即使知道他是裝的,也總會忍不住心疼。可此時看這位杜小姐的做派,洛南依卻只想掄起鞋底板子抽人。
究竟是這位杜小姐演技太差,還是她雙標狗情人眼里出西施,這就不得而知了。
周公館上下頓時忙作一團,生怕杜文琪金貴的肚子出什麼問題。
周夫人看得也很不安,正想上前跟著幫忙,卻被洛南依一把按住了。
“杜小姐,您聽說過‘幻想型流產’麼?”洛南依見縫插針穿過重重丫鬟傭人,湊到杜文琪身邊。
杜文琪根本不聽她說什麼,只看她一眼,便叫得越發厲害。
周老爺一瞪眼,罵道:“你是什麼晦氣東西,給我離遠點!”
洛南依卻仿佛聽不見,口齒伶俐語速飛快:“如果孕婦經常假裝肚子疼,將動了胎氣掛在嘴邊,那麼腹中的胎兒聽見,便會以為自己活不成了,繼而造成主動型滑胎,這就叫幻想型流產。我看杜小姐這個月份,若是真的出什麼問題,只怕這輩子都難以再生育了。”
哭叫聲戛然而止。
上一秒還在慘嚎的杜文琪:“……”
雖然不太信,但還是不敢哭了,媽的好氣!
這番話自然也落入了周老爺的耳朵里,他是半個字都不信的,斥責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一個鄉野丫頭,居然也敢在這里大放厥詞!”
周大少爺立刻站出來現身說法:“我的病,大少奶奶給治好的。”
周老爺:“……”
隱隱約約意識到,自己這對兒子兒媳腦子可能不大正常,實在是沒法用常人邏輯對付,周老爺便將炮火轉向了周夫人:“你到底想干什麼,非得把我這里攪得雞犬不寧麼!本來你安安分分地在老家待著,我還能容你,如今倒好,既然你這麼不識好歹,那就離婚!帶上你這不上臺面的兒子兒媳,從我家里滾出去!!”
這番話何其誅心,簡直是一刀刀往周夫人的心窩子里捅,將她半生的癡情與苦守戳得千瘡百孔,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
“周天衡!你說的這還是人話麼!我畢竟還是你的正妻,子珣久病,如今好不容易恢復了,我想帶著他們小夫妻來看看你,有什麼錯處?你多年不在家,是誰替你贍養父母送走老人,又是誰撐著周府的門楣,讓你沒有后顧之憂?看到兒子康復,你可有一句作為父親的關切和問候!如今你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讓一個妾室踩到我們母子的頭上,這不僅是在羞辱我,更是在羞辱周家,羞辱你自己!”
周夫人顯然是被傷透了心,氣得狠了,一邊流淚一邊控訴,卻依然保持了一位當家主母的尊嚴,沒有撒潑打滾,也沒有惡語相向。
周老爺似乎也被說得心虛,剛想說什麼,只聽杜文琪哼唧兩聲,便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
周夫人深吸一口氣,只是深深看了周老爺一眼,便抓住洛南依的手臂,回頭對周子珣道:“子珣,我們走吧,這人已經不算是你的父親了,別人的家,我們也不好多做叨擾。”
周子珣伸手環抱住周夫人,放低了聲音安撫道:“是,母親,這地方我本來也不喜歡,有股怪味。”
周夫人疑惑,被分了心神,竟是顧不得傷心,“嗯?什麼怪味?我怎麼沒聞到?”
洛南依在旁邊補充:“母親沒聞到麼?有股騷狐貍味。”
杜文琪:“……”
該死的,這女人的兒子兒媳是唱雙簧的麼,這一進門罵了她多少回了!她連回擊的機會都沒有!
然而杜文琪心中再氣,此時也無處發泄,因為人已經走了,便只能將一腔怒火全都噴在周老爺身上:“你看你!都是你,我才讓他們這樣欺負!你到底什麼時候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