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尸走肉,機械地敘述著當年的一幕一幕。
白蠱一口氣說完,似乎也得到了某種解脫,反問洛南依:“你覺得,經歷了這些的我,還會容忍我的土地上再出現那被稱之為‘子民’的東西麼?”
洛南依想了想,搖頭,“不會。”
白蠱揮手,身上的半具白骨不見了,又重新恢復了健全的模樣,他看著洛南依,微微勾起唇角:“所以可以理解為,我說服了你?”
洛南依繼續搖頭。
白蠱皺眉。
洛南依看著白蠱,認真道:“如果是人,經歷過你的這些,一定早已將仇恨埋藏在心底,絕對不會選擇寬恕。但如果是神,無論多少次遭遇信眾的背叛,還是會做神應該做的事。而你在我心里,就是神明。”
白蠱錯愕,隨即又覺得有點好笑。
神明?
又有哪個神明,落得他這樣的下場?
“無論如何,我不會改變想法,那些女人必須在三天內離開。”說到這里,白蠱頓了頓,才又道:“如果你想,也可以離開。”
第184章 魔域領主vs獻祭少女13
白蠱放出了狠話,雖然他也的確是這麼想的。
如果洛南依真的無法在骷髏山守住寂寞,想要離開,他愿意放她走。
只不過,她走了以后,他會再想出一百種方法把他抓回來。
白蠱晚上躺在床上準備睡覺的時候,甚至已經開始構思第一種方法是什麼了。
可是就在這時,安靜的魔王臥室中發出一聲輕響,像是什麼東西敲擊玻璃的聲音。
本來沒有什麼睡意的大魔王被驚擾到了。
大魔王很生氣。
啪!
又是一聲。
聲音是從窗戶那邊傳來的,有人似乎在用什麼東西砸他的窗戶。
白蠱臉色難看地直接從床上坐起來。
無論是誰,今天晚上算是正好撞到槍口上了,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大魔王腦子里盤旋著各種殺人滅口的方法,默默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然后他就呆住了。
只見窗外的草地上,竟然一夜之間開滿了白色薔薇花。
薔薇花海中站著一個小人,正仰頭看著他的窗戶,看到他出現,立刻用雙手在頭頂比了個心形。
“骷髏山的主人,愿有朝一日,你目之所及,都是摯愛的花!”洛南依將雙手在嘴邊聚成了一個喇叭,銀白月色下,向著魔宮里的魔王喊話。
白蠱安靜地向下望著,那成片的白色薔薇花在月光下顯得更加圣潔,恍惚中,他隱約記得,自己也曾見過這樣的畫面,一模一樣的女孩,手捧花束站在白薔薇叢中,極漂亮的黑眼睛望著他,等著他走過去,牽起她的手……
將窗簾飛快拉上,白蠱微微側頭,不敢再看下去。
他很怕這是一場輕易破碎的夢,一旦醒來,一切就飛灰煙滅。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白蠱再掀開窗簾的一角,偷偷向下看,發現洛南依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
魔宮里的魔王看著窗外的白色薔薇花,發了一會兒呆,然后一揮手,將那片花海化為灰燼。
他的決心已定,便不會被動搖,哪怕親手毀滅自己最珍視的東西,也比有朝一日,看著別人毀了它來得好。
第二天早上醒來,魔宮里不像往常那樣傳來叮叮當當的敲擊聲和說笑聲,白蠱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魔宮的改造工程已經徹底結束。
以后應該不會再有那些噪音了,骷髏山再次恢復了往日的安靜。
嗯,這很好。
白蠱起床,打開臥房的門,發現門口竟然擺著一個金色的小壇子,壇子下面壓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句話——
骷髏山的主人,愿有朝一日,你所食所想,皆如蜜糖。
大魔王捧著金壇子,看著里面滿滿一罐的粉紅色糖果,陷入了沉默。
他思考再三,似乎終究沒能克制住那香甜蜜桃的氣味誘惑,撿起一顆糖放進嘴里。
酸酸甜甜,滿口都是水蜜桃的清香,很好吃,也……很熟悉。
他那顆并不完整的心臟,仿佛也隨著這糖果的味道,變得微酸微甜,患得患失。
白蠱決定,今天哪兒也不去,就守在魔宮里吃糖,以防再被人尋到可乘之機。
然而他自己躲起來,卻無法阻止別人來找他。
白蠱也覺得很神奇了,似乎無論他躲到哪里,那個人總有辦法找到他。
洛南依拉著白蠱的手,將人帶到魔宮外一個偏僻的角落,即使白蠱是這里的主人,也很少到這個地方。
他印象中,這里原本是一處泥沼,終年散發著惡臭的味道,不知有多少腐爛的草木,只是不知何時,那泥濘的沼澤被填平,枯木爛葉也被清理,潔白的鵝卵石鋪就了蜿蜒的小路,連通魔宮外兩邊的長廊。
“為什麼要來這種地方?”白蠱一臉高冷,卻將心底的好奇和期待隱藏得極好。
洛南依:“反正你也要把我們趕走了,多多少少相處了這麼久了,總歸要在臨別前送一樣禮物給你的。”
我們?
這個用詞,讓白蠱極大地不快,臉冷了下去,甚至連帶著周圍的空氣都下降了幾度。
洛南依卻好像恍若未覺,繼續拉著白蠱的手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