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上走下來,潔白的婚紗上的鉆石閃耀星輝,流光溢彩,宛如傾盆流星雨。
厲景深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做了這麼多年的夢,終于在現實中出現了。
他看著她裙擺上的各種鉆石,想到沈知初以前對他說過的一句話。
——“厲景深,對我而言你就是星星,曾經覺得你遙不可及是我眼里的光,現在卻是多一顆少一顆都無所謂。”
堆積在一起的星星,那光一點都不比月亮的光淡。
白色的婚紗把沈知初的皮膚襯托的越發白皙,不是那種病態的蒼白,而是透著血色通透的白。
臉部線條流暢,五官精致柔美,眉梢淡粉,不經意間隱約流露著媚態和一種道不清的鋒芒。
這是厲景深第一次見到這麼好看的沈知初,可惜卻不是他的沈知初。
厲景深伸手想要扶住她,沈知初瞥了他一眼,裝作沒看到,身子一斜繞過他。
“衣服我已經穿了,你也該遵守你的諾言了。”
“怎麼辦,看到現在的你,我忽然不想放你走了。”
見沈知初擰緊眉看過來,厲景深繼道:“我還記得你以前對我說過的一句話,你說你在地獄里等我,現在我要下地獄了,可你卻從地獄里上來了。”
沈知初嗤笑一聲:“你又想言而無信?”
厲景深說:“如果我這次言而無信了,你又怎樣?”
沈知初臉上很平靜,沒有憤怒,也沒有那種疲憊的難過,她像是早就知道了厲景深會這樣說,預判出來了這一種結果。
也是,畢竟厲景深也不是第一次說話不算數了。
誠信在他厲總嘴里算個屁,為了最接近他心里最完美的結果,說句謊話騙一個女人又算得了什麼。
可惜,沈知初已經不是過去那個任他擺布的沈知初了。
“半個小時前,你電腦上的機密文件我已經轉移到了我的手機上,如果明天我不能回去,那麼這份文件就會傳到我的公司里,那樣重要的文件,你應該清楚我會拿來做什麼。”
“沈知初,我一個身患重病的人,你以為我還會看重這些錢和名利嗎?”厲景深反問。
只有到了絕境,才知道,努力一輩子的東西,他為之奮斗了這麼多年靠不擇手段獲得的金錢和名利,在死亡面前真的不值一提,帶不走的永遠都帶不走。
沈知初只是淡淡說了句:“我報警了。”
厲景深愣了愣:“你說什麼?”
沈知初提起厚重的裙擺,一邊整理一邊說道:“我說我報警了,現在厲氏的機密在我的手里,雖然你不在意,但一旦沒了厲氏那些錢和勢力你就不能對白家做什麼,這次我絕對不允許你傷害我身邊的人!”
厲景深吸了口氣,笑了:“你就不擔心我留后手?”
沈知初嘲諷問了一句:“你還有后手嗎?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現在為你賣命的只有趙錢一個人,游樂場事故是他動的手吧?”
厲景深臉色并無變化,只有瞳孔深了一個色。
沈知初遇事總是喜歡自己扛,不是不相信身邊的人,而是她習慣了,一直一個人長大,剛成年就撐起了沈家,父親和哥哥靠她養著,而她靠的只能是自己。
一個人不強大,就會被強大的人吞噬掉,弱肉強食是她從小就懂的一個道理。
沈知初自愿來到他身邊的原因,他再清楚不過,無非為的就是一個白家和一個白邱璟。
從厲景深自愿把電腦密碼告訴沈知初那一刻起,他就甘拜下風自愿認輸。
就如沈知初說的那樣,沒了錢和勢力的厲氏集團,就像是一盤散沙,他一個時不時吐血躺病床上靠藥續命的人根本什麼都做不到。
但其實,厲景深也沒想過真的要做什麼,他暗自發過誓的,不會再對沈知初做什麼。
人啊……總要和握不住的事物說再見。
握住厲氏根基的沈知初,加上他那份遺產,今后便沒有人會敢欺負到她頭上了。
而他……這場游戲的“最終BOSS”也該落幕了。
而白家……厲景深想到了一些事,居然笑了出來。
“沈知初,你應該學會的是怎麼依賴,怎麼去相信身邊的人。”
沈知初沉默了一瞬,沒有去反駁厲景深的話:“或許吧……”
“去那邊坐坐吧,陪我說會兒話。”厲景深用眼神示意,客廳被整理了出來,靠邊的位置上放著白色的雙人搖椅,布置的像花藤。
沈知初走過去坐下,厲景深沒有坐在她旁邊而是找人重新搬了椅子坐在她身旁,周圍不少攝像頭把這一幕給錄了下來。
“沈知初。”厲景深出聲,“雖然你常說這個世上沒有如果,但我還是忍不住的想,要是今天是過去那一天就好了,合適的婚禮,合適的婚紗,合適的戒指。”越說他越覺得虧欠沈知初很多東西。
沈知初踮著腳尖晃著搖椅,看著外邊已經黑下來的天說了句:“太晚了。”
她說的不僅僅是時間。
滿是淤泥的水養不活一條愛干凈的魚,遲來的太陽救不回一盆死掉的向日葵,溫水不是瞬間涼掉的,天不是眨眼就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