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松松一句話,讓沈知初笑了出聲。
“我不喜歡坐直升飛機,我喜歡你背我。”
沈知初緊貼著他的后背,他能感覺到她的氣息她的溫度,她靠著他耳邊說話,鼻息就噴在他耳邊上,白邱璟低著頭,耳朵處傳來熱氣猛的一紅從耳垂一直紅到脖頸。
“那我......背你回去,只要你想,我隨時都背你......”
沈知初伸手捏住他的耳朵,很燙,她早就想這麼做了,如今才得以下手。
“你耳朵怎麼這麼燙?”
“有嗎?”
“嗯,燙我手心里了。”沈知初把頭埋在他肩頸間,讓鼻尖充斥著他身上的味道。
淡淡的薄荷味,是獨一無二,屬于他的味道。
這時她緊繃的神經和身體才完全松懈下來。
到底還是緊張的,畢竟這個地方她以前嘗過太多疼痛,又勾起關于白秋的記憶。
那記射中白秋胸膛的槍聲仿佛還是昨天響起的,讓人久久無法回神。
從她到這里開始她的神經就崩成一條直線,就算最后她把陸霆川迷暈綁起來,可還要時刻防備下面的人。
陸霆川就是個瘋子,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格,惹急了他,很有可能會跟她同歸于盡,她不敢賭。
加上后面厲景深來了,她也怕厲景深強行把她帶走,能弄倒陸霆川全憑運氣和他放松警惕,要想用同樣的方式弄倒厲景深是不可能的。
厲景深嘴里說著會彌補她不會對她怎麼樣,可誰能在今天知道明天的事。
狼來了的道理又不是不懂,她曾死在厲景深的謊言里。
何況,厲景深在她死后抱著她的尸體還說只要她醒來就放她離開,她如今回來了,也不見他聽她話滾遠一點。
果然......
厲景深的嘴騙人的鬼。
她說過的,再也不會相信他的。
她用一場死來看透這個男人,她怕的不是死亡帶來的痛苦,也不是傷好后被人揭開傷口,她怕的是重蹈覆轍,輕而易舉的相信一個人,犯下同樣的錯誤。
“邱璟,我想去這附近的海岸上看看。”
“好,我帶你去。”
陸霆川的手下已經被白邱璟帶來的人給解決了,至于后面的事,白邱璟放心交給孫勵,自己則背著沈知初上車,小心放到副駕駛座系上安全帶。
沈知初聽到海浪聲,她拍了拍車窗看著外面:“就在這里停下,我想一個人去那邊看看。”
“不需要我陪你嗎?”
沈知初輕抿著唇搖頭:“我很快回來。”
“好,我等你。”白邱璟坐在車里看著沈知初打開車門下車,目送她離開,原以為又像平時那樣他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卻不想沈知初走了兩步后忽然回頭。
倆人目光交匯在一起,沈知初站在黃昏中,深秋帶著涼意的風悠悠吹過,吹動她的長發,她目光一如既往的冷清,但對視上白邱璟的眼神后又一瞬間柔軟下來,本來的遙不可及,如今變得好像可以觸手可及。
沈知初勾起唇角,扭頭往海岸走去,海邊的風很大,耳畔處全是嗚嗚的聲響,沈知初腳上穿著高跟鞋,踩在石頭上步伐有些搖晃,她從上衣里拿出白秋的照片。
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她不想哭的,可眼睛經不住海風,她垂著眸一滴眼淚從眼眶中墜到照片上。
海風好似穿過她的身體,讓本就不夠溫暖的身軀漸漸變冷。
陸霆川說白秋的尸體就被扔在這海里,死無全尸。
沈知初深吸了一口氣,呼吸顫抖,喉嚨哽咽,掌心靠近嘴邊用力喊了聲:“白秋——”
聲嘶力竭的聲音,喉嚨似要喊破,她面向大海努力揚起笑。
“大哥哥,我現在過得很好,我有乖乖聽你的話,沒再喜歡厲景深,你說的對厲景深不值得我喜歡。”
“我現在找到了真正值得我喜歡的人,他特別的好,他長得很像你,跟你一樣溫柔,我吃藥的時候他知道我怕苦還會給我準備糖。”
沈知初笑著,臉上卻越來越冷,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淚流滿面。
沈知初醒了醒鼻子,哽咽道:“他不像厲景深,他會給我尊重,會相信我,總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出現在我的面前,他今天背我了,他的肩膀跟你一樣結實,讓人特別有安全感.......”
她站在岸涯邊絮絮叨叨像是在學校得到老師一句夸獎后興奮回到家給家里人炫耀。
沈知初紅彤彤的眼睛蒙上一層淚水,可這個時候的眼睛卻比任何時候都要亮。
“我喜歡他只是因為他是他,不是因為他跟你長得像。”
流著淚的眼睛被海風吹的酸痛,她不得不瞇著眼睛緩緩,一旦安靜下來,大腦就有空閑時間來想過去的事。
——“小哭包,別哭了,這次大哥哥不能背你回家了。”
——“糖葫蘆給你吃。”
——“你有餅干嗎?我這里有的全給你。”
——“我可以叫你初初嗎?”
——“初初,這次你要靠你自己找到回家的路。”
“白秋。”沈知初啞著嗓子哽咽,“我現在對糖葫蘆已經不過敏了,可以吃好多好多,我也找到一個可以陪我回家的人,我很開心很幸福,你也要開心。”
凜冽的海風忽然變得溫柔起來,輕輕吹干沈知初臉上的淚水,沈知初揉了揉眼睛,將照片重新放回上衣里,然后慢慢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