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初一身上下全是傷,除了微弱的鼻息外感覺不到她任何生命信息。
太陽穴鼓鼓跳動,好像有一枚鋒利的鋼針在里面攪動,他把渾身是血的沈知初抱到懷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沈知初帶回去的,路上他跌跌撞撞,聽不到任何聲音,視線也被隔離,他從來沒有感到如此恐懼過,他后悔了,他不該把沈知初交出去。
如果沈知初死了,他得恨死自己!
趕到醫院,厲景深快速把沈知初抱上頂樓,他知道沈知初會受傷所以一早就安排了醫生,可他安排的那些醫生遠遠不夠。
沈知初直接被送進ICU,看著紅燈,他有種極度不好的預感好像要吞噬掉他的全世界。
沈知初被送進去不過一分鐘就有護士拿來了病危通知書讓他簽字,他一個字都不敢問手抖的簽完字。
整整四個小時的搶救,厲景深不敢沖進去,他必須克制住自己的情緒,這樣才不會立刻瘋掉。
又過去兩個小時,已經被下達兩次病危,里面的醫生幾乎輪流給沈知初做搶救其中一個醫生體力不支被送了出來,手套還沒來得及脫掉上面全是血。
厲景深攔住他們:“人呢?怎麼樣?”
被扶住的醫生氣喘吁吁,無力說了句:“不知道。”
“你不是在里面給她做搶救嗎?你怎麼會不知道!”
醫生沉默了一下,啞著嗓子道:“我從來沒見過傷的這麼重的人,用殘忍兩個字都不能形容,她身上有上百的傷,體內還被注射了一種摧毀人精神的藥物,在那種藥物控制下她現在沒有想活下去的念頭。”
第196章 如果沈知初活不過來,我該怎麼辦
醫生見過無數病人傷患,可從來沒見到過有傷得跟沈知初一樣重的。
那滿身的傷讓人看了就心里發寒,折磨她的人,用畜生這兩個詞來形容都是侮辱了畜生。
厲景深聽完醫生的話后宛如失去了知覺,與世界隔離了一般,他陷入一片黑暗。
醫生已經累到沒辦法去觀察厲景深的臉色,她繼續說:“我無法想象她是怎麼熬到現在的。”
醫生的同情心很強,ICU里給沈知初做搶救時,所有醫療人員都皺緊了眉頭。
“厲先生有個事我必須提前告訴你,她十根手指被人插滿了鋼針,就算傷口好了也會成殘廢。”她的語調里沒有一絲起伏,但落在厲景深耳朵里宛如誅心。
厲景深眼里透過迷茫:“殘廢?什麼意思?”
“手指神經毀了,能正常生活但無法像以前那樣靈活。”寫字和打鍵盤都成了一種難題,那樣的疼痛會伴隨她一生,冬天更是難熬,到年紀大了.......醫生想到這就止住了,因為按照沈知初的身體根本活不到年紀大。
厲景深情緒有些失控,他想起他前不久才送了沈知初小提琴,她還拉了一首曲子,可現在醫生告訴她,她的手殘廢無法恢復成過去那樣靈活。
小提琴有多考驗手指靈活度,沈知初今后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拉琴了。
厲景深情緒失控:“你說她的手指插滿了鋼針?”
“你難道沒發現?”
當時沈知初全身是血,因為恐懼他根本不敢去仔細研究,生怕情緒崩不出,發瘋。
“也是。”醫生喃喃道,“她十指血肉模糊,指甲裂開脫落,不仔細看的確很難看到嵌在里面的鋼針,我們幾個醫生將針給取出來數了數,一共28枚鋼針。”
平時撕一根倒刺都疼到不行,就別說把鋼針刺入指甲肉里,那得多疼?
用刀切斷是一瞬間的事,而用這種手段,把針扎進,撕傷皮肉強行把指甲脫落。
醫生想到那個場景臉色又白了一下:“你能想象我們是怎麼把那些細針從她手指里取出來的嗎?”
厲景深無法想象手術過程,更無法想象沈知初是怎樣看著自己的手被刺入28枚鋼針,看著指甲從手指上脫離。
厲景深下顎骨凸了凸,腦子里不由浮現出一副陰暗的畫面,沈知初被控制住身體,掙扎著,嘶吼著,疼的在地上抽搐。
眼睛滾燙,臉上冰冷一片,厲景深淚流滿面,他不敢去想沈知初是怎麼熬過去這一個多小時的。
那是沈知初,是被人稱為蓉城女人驕傲的沈知初,她本該完美無瑕,可如今遍體鱗傷。
——“厲景深如果我沒能回來,我希望你不要難為秦家,然后把我的贍養費捐了吧。”
——“厲景深再也不見。”
沈知初是抱著赴死的心去的,可她沒想過接下來她會生不如死。
醫生早已經精疲力盡,提完醒后便讓身邊的護士扶他離開。
厲景深依舊僵硬的站在原地,又過去了半小時,他看著手術門打開護士急匆匆的出去拿血包。
他記得送沈知初進去的時候就準備了血包那現在又拿,只能說明沈知初現在大出血,或者血氧飽和降低。
厲景深再也忍不住,跟著護士沖了進去。
護士看到他跟上來后,趕緊攔住:“先生你不能進去,你這樣會打擾醫生搶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