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沒動,黑漆漆的眼眸盯著阮清清看,從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見他沒有立刻拒絕,阮清清笑得更溫柔了,主動握住他的手,把筷子放在他手上:“江衍,我們是同學對不對?”
本以為江衍不會有反應,沒想到少年沉默許久后,終究是點了下頭,很輕微的動作,但阮清清看見了,瞬間開心地笑起來,眉眼彎彎,眼里含光。
趁江衍有反應,她趕緊趁熱打鐵:“既然是同學,那,我們是不是該互相幫助?”
江衍懂了她的意思,女孩的聲音太溫柔,小心翼翼照顧著他的情緒,仿佛對她來說,他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
可明明,他們剛認識不到一周。
桌面上的餃子發出香味,飄進江衍的嗅覺,餓了兩天,怎麼可能沒感覺,胃里叫囂著讓他把面前的餃子吞了。
那是渴望,對眼前這來之不易的食物的渴望,嘴里甚至開始不停分泌口水。
可面對女孩,江衍狼狽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從來沒有人對他這麼好,這麼溫柔。
阮清清耐心地等著他,見他還是一動不動,干脆拿回筷子,江衍下意識握緊,可是筷子已經從他掌心抽出。
一種名叫落寞的情緒,在心口駐扎,阮清清看清了他眼里的黯然,頓時心疼得要死:“我不是不給你吃,我是……”
她干脆用行動證明,主動夾起一個餃子,放到他嘴邊:“我是看你一直不肯吃,所以想喂你。”
女孩比他矮很多,餃子里散發的香味很誘人,她眼里溫柔的光更誘人,讓他這個深處黑暗的人,生出一絲妄念,想要抓住這抹光。
望著她亮晶晶的雙眸,終于,江衍張開了嘴,一口咬住餃子。
看他肯吃,阮清清松了口氣。
還好他沒有再繼續拒絕她,否則她真的會強行掰開他的嘴巴塞進去。
餃子很香,肉餡兒的,江衍餓了太久,甚至來不及怎麼咀嚼,嚼了兩三下就咽到肚子里了。
阮清清把筷子遞給他:“你自己吃,多吃一點,不夠我再讓老板給你加。”
餓久了的人,再次吃到香軟可口的食物,狼狽之態會下意識暴露。
江衍接筷子后,大口大口地吃著,一口一個大餃子,吃得腮幫鼓鼓,狼吞虎咽。
最后連盤子端起來,湊在嘴邊大口吃。
阮清清想叫他慢一點,想了想,又放棄了。
越看越心酸,好幾次淚意差點涌出眼眶。
江衍一直知道身旁的女孩在看他,最后一個餃子被他含在嘴里,黑漆漆的眼眶變得濕潤,江衍想咽下去,可喉嚨硬得發疼。
努力了許久,才把淚意壓回去,江衍緩慢抬起頭,想對阮清清說謝謝,看著她溫柔的目光,卻想到了自己的狼狽。
少年人的自尊,讓江衍難堪地垂下頭,翻開書包,拿了紙筆,在草稿本上寫了兩個字。
“謝謝。”
他的字很好看,沒有龍飛鳳舞,簡單干凈,字跡清晰規整。
“我們是同學嘛。”阮清清多想說,我喜歡你,為你做一切都是心甘情愿,但她怕嚇到少年。
當然,更怕他會像之前一樣,給他三塊錢的面包,他還五塊錢。
所以趕在他寫下一句話之前開了口:“聽說你成績很好,對嗎?”
第一名呢,怎麼可能會不好。
阮清清還記得前世,他和她總是并列第一,再不然,也是緊緊相連,不是他偶爾上前,就是她偶爾上前。
江衍這次沒寫字,但是點了一下頭。
阮清清笑得更開心了,笑著說:“那這樣,以后我給你帶早餐,你給我補課好不好,我們互相幫助。”
不等江衍拒絕,阮清清拿出必殺絕技,雙眼泛起淚花,濕漉漉地看著江衍:“拜托嘛拜托嘛,你行行好,我排在最后一名,成績很差的,我不想丟人,你幫幫我好不好?”
女孩的聲音又嬌又軟,糯糯的,讓人不忍心拒絕。
但是江衍知道,她只是想幫他。
女孩只看穿著,就知道家境很好,怎麼會連補課老師都請不起呢?
望著女孩晶亮的眸,江衍第一次自私地不去思考那些問題,應下了這份差事。
“好……”
然后阮清清又拿了500塊遞給江衍:“江衍,上次那一千塊你不肯收,這500塊,你總得拿著吧,雖然人是你打的,但也是為了我才打的,而且如果不是我叫住你,也不會有那檔子事兒,既然這樣,應該我們兩個都有責任,我們一半一半好不好?”
阮清清不知道,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目光有多溫柔,她在觀察江衍的眼神,在揣摩他的情緒組織語言。
卻不知道,江衍也在觀察她。
女孩說話很溫柔,但一直在試探著,生怕哪句話說的不對讓他不開心一樣。
那態度,好像他是珍寶。
從小貓嫌狗棄的少年,何曾受過這樣的待遇,一時間,心口泛起密密麻麻酸澀的感覺。
最終,江衍接下了女孩的錢。
他把這錢存起來,準備女孩有需要的時候,再給她。
做完這兩件事,阮清清如釋重負,狠狠地松了口氣。
不過卻格外開心。
看出江衍還餓,但阮清清不敢讓他再吃多了,怕對胃不好。
兩人并肩走向學校,她們來得都挺早,吃完早餐也才七點半,還有半個小時才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