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首飾鋪子里的時候,想了想,順手挑了一支碧璽簪子。
溫柔沒回蕭家,估摸著蕭驚堂還有得忙,于是偷偷摸摸的先去了一趟裴家。
裴家的門房二話不說就放了她進去,沒往里頭走兩步,就見裴方物急匆匆地從里頭沖了出來,像是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
“哎?這麼不巧嗎?”站在原地看著那頭跑過來的人,溫柔挑眉:“你要出門?”
話還沒落音,裴方物就將她整個兒拉進了懷里,抱得死緊。
“好久不見了。”他低啞著聲音道:“這次不是幻覺,我又聽見你說話了。”
身子一僵,溫柔干笑,伸手先把人推開,有點尷尬地道:“裴公子太熱情了。”
搞得跟分別很久的老情人見面一樣。
幸好院子里也沒別人,裴方物抿唇,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下來,苦笑道:“我又失態了。”
“沒事,你最近遇見的事情很多,我知道。”退后兩步,溫柔笑道:“我只是過來問問,你如今可還好?”
眼神柔和地看著她,裴方物點頭,轉身就往里頭走:“你跟我來。”
本來是打算來問問張老五豬肉的事情的,但見他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溫柔還是跟著進了門。
大堂中間擺著一塊紅綢子蓋著的牌匾,溫柔一瞧就知道是什麼東西,不禁挑了挑眉問:“這麼快就下來了?”
裴方物頷首,眼里滿滿的都是光亮:“縣太爺親自送上門的。”
御筆題字的牌匾,只用六盞玻璃燈就換來了。旁人都覺得他是下了血本,只有他和溫柔知道這買賣有多劃算。縣太爺上門的時候一直都跟他低聲下氣地說話,再沒了從前的囂張跋扈,臨走前還認真地道:“商家競爭啊,官家就是不該管的,以前有什麼得罪的地方,裴公子就見諒,往后本官一定恪守本職。”
也就是說,他不會再那麼明目張膽地幫著蕭家了。
“這都是你帶給我的好運。”看著溫柔,裴方物笑道:“我會接著這好運,將蕭家給踩下去,把你救出來的。這是我與你最開始的約定。”
微微一怔,溫柔抬頭看著他:“你想踩蕭家?”
“是。”裴方物很是耿直地點頭:“很久之前蕭二少爺是我的榜樣,但如今,他是我想打敗的目標。”
蕭驚堂用在裴家身上的手段可不少,商家競爭,也不怎麼講仁義道德,幸城屬于蕭家的時間實在太長了,是時候換一家姓氏來把握這金錢流轉的命脈了。
溫柔皺眉,看了看他,低聲道:“其實縣太爺只要公平公正,你完全可以將我從蕭家正經地贖出去,沒必要再打這麼一大場仗。”
心里一緊,裴方物有些意外地看著她:“你……不恨蕭驚堂了?”
“不是不恨,是覺得沒必要。”聳聳肩,溫柔道:“有捷徑不走,為什麼要繞圈子?你的目的若當真只是為了救出我,那上公堂打官司更加方便快捷。”
裴方物啞然,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道:“你的意思,是不想我傷害蕭家?”
“是不想你用太多不干凈的手段達到自己的目的。”溫柔搖頭:“那樣你與奸詐的商人也當真沒什麼區別了。”
不干凈的手段……裴方物笑了:“你是因為他皓月灣烤肉場出事的事情來的?”
還真跟他有關系?溫柔心里一沉,皺了眉。
看著她的表情,裴方物有些微怒又有些好笑:“你不知道先前蕭驚堂是怎麼對我的嗎?同樣的手段,他用在我身上可以,我為何就不能用在他身上?”
“……”溫柔沉默地看著面前這個人,突然覺得他有點陌生。
她印象里的裴方物,溫柔如水,總是拿著一把折扇,翩翩如下凡神仙,玉樹臨風。可這一連串的事情之后,面前的男人相貌未變,氣質卻變了,少了玉的溫潤,多了金的刺目和堅硬。
或許這樣更男人了一些,可是,那與別的男人相比,也沒有什麼不同了。
“你是不是還是喜歡他?”深深地看著面前的人,裴方物嘴唇微白:“牽穗也常說,二少爺在府里護著你,對你好。可你不記得自己在裴家遭遇過什麼了嗎?正室之位被廢、成了奴藉、痛失孩子、家法不斷,這麼多的傷痛,他對你好一段時間,你就可以忘了?”
“我沒有忘。”溫柔面無表情地道:“就是沒有忘,所以我才會繼續幫你。”
“可是,我幫你,不是為了讓你打垮蕭家,只是為了讓你救出我,然后放我自由罷了。”聲音沉了下去,溫柔眼神灼灼,直望進面前這人的眼底:“我有手有腳有腦子,可以不依靠男人過活,我需要的只是自由,沒道理被你拿去當借口進行商業戰爭。你要與蕭家對抗我不反對,那是你們男人之間的事情,千萬不要扯上我。”
呼吸一窒,裴方物怔愣地看著她。
面前這女人更加堅韌,也更加薄情了,挺直腰桿站在他面前,就像一個來談判的掌柜。
“玻璃的配方我給你了,你可以投入生產,也就該履行職責救我出去。你現在有了底氣與蕭家對抗,我也未曾害得你家破人亡,那麼我的責任已經盡到了。剩下的,必定不會再相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