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揚手就要砍下去,但是刀就要落下的時候,忽然有一股力量從后面襲來,他的腕骨一痛,刀險些沒有抓住,就要落到地上。
戰深理智知道自己不應該分心,應該馬上換一個別辦法攻擊陸慎,但還是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
但他還沒來得及轉回頭,就感覺到一個冷硬的東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秦溪隨手拿著的袖珍刀,居然在這時候派上了用場。
戰深覺得不敢置信。
他一身結實的肌肉不是那些裝腔作勢練出來好看的,而是蘊含著可怕的力量,即便他此刻正調動全身的力氣要給陸慎致命一擊,沒有注意防備旁人,也不應該被人輕易就襲擊成功。
其實他根本沒有必要回頭去看襲擊自己的會是誰?
——答案其實很明顯。
不會是唐亞。
不會是陸慎。
在場的四個人,只有秦溪一個。
戰深只是難以相信,自己居然被秦溪偷襲了。
秦溪剛才那一擊顯然是動用了全身的力氣,這會兒還有些緩不過來,臉色漲紅,手卻穩穩的拿著刀,喘著氣卻還是斷斷續續的堅持要說:“不……要……動他……”
戰深在這一刻忽然無師自通什麼叫做極致的悲涼,他甚至都感覺不到憤怒了,只覺得自己胸口的位置空空蕩蕩的,像是什麼東西被拿走了。
他一直都很清楚,經過今天,即便秦溪回到了自己身邊,他們之間也不會再是原來的樣子了。
在這一刻之前,他都不覺得后悔,甚至覺得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但是到了被秦溪用刀指著的這一刻,他發覺自己還是太高估了自己。
原來被秦溪這樣的憎恨,是他不能承受的事情。
但戰深不可能示弱。
他用了兩秒逼迫自己接受了這個現實,然后神經質一般大笑了幾聲,轉頭去看著秦溪,絲毫不顧秦溪抵在自己脖子后面的刀劃破了自己的皮膚。
“你覺得這樣能威脅到我?”戰深笑的歇斯底里,“秦溪,你太低估我了。你大可以比一比,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快,大不了我和陸慎一起走,有陸總給我陪葬,我也不虧。”
他這話讓在場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
唐亞更是猛地抬起了頭。
戰深眼底有很深的瘋狂,唐亞在一邊看著,忽然有種熟悉的感覺.
似乎……在找不到秦溪的那段時間里,戰深的神態也是這樣的。
唐亞心里的警報立刻響了起來。
——不好,戰深又要發瘋了。
但是她還沒來得及上前去阻止一切,變故便陡然發生。
戰深根本沒有打算給別人留下阻止他的機會,他似乎下定了決心要陸慎的命,即便搭上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所以話音還沒落下,便握緊了刀,揮手繼續往陸慎身上砍去。
好在秦溪給陸慎爭取了一些反應的時間,只是他到底還是受制于人,所以只能微微躲開一些,抬手握住了戰深揮下來的刀刃,阻止刀繼續落下。
鋒利的刀刃就這麼被陸慎緊緊握在掌心,鮮血幾乎是立刻就順著刀子涌了下來。
秦溪的眼睛都紅了。
陸慎此刻的模樣在別人眼底多少有些可怖,臉上有幾片青紫,腹部和手臂的衣物都染上了大片的鮮血,整個人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一樣。
他身上的血腥味太濃,以至于有停在附近書樹上的鳥都不能忍受一般,揚起翅膀飛走了。
但是秦溪滿眼都是他異常蒼白的臉色,和幾乎沒有了一點血色的嘴唇。
她只覺得自傷在陸慎身上的刀子也落在了她的心上,讓她的心也變得四分五裂。
為什麼會這麼痛苦?
只是簡簡單單想要一起相守這種愿望,為什麼要實現起來,都這麼難?
秦溪心里咆哮著千萬的問題,恨不得現在就沖上去和戰深拼了,同歸于盡也好,終究好過這樣無休無止的折磨。
但是或許是這種痛苦超出了秦溪的承受范圍,就像是痛到了極致反而會麻木一樣,在最初的沖動過去之后,她卻忽然冷靜了下來。
剛才戰深襲擊陸慎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在意秦溪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子,似乎隨便她下不下手都無所謂,所以此刻秦溪的刀依舊在他的頸邊。
而秦溪也不再猶豫,在手上施加了幾分力氣。
戰深的脖子上立刻添了一道不小的傷口。
忽然傳來的疼痛讓戰深的動作頓了頓,但他這次吸取了教訓,沒有再回頭,而是輕笑了一聲:“下手吧,秦溪,能死在你手里,順路帶走你的意中人,我不虧。”
他本沒有打算等秦溪的回答,但秦溪卻開了口。
她沒有說任何和現在這個劍拔弩張的氣氛有關的話題,而是忽然想要閑聊似的,開口問道:“我是不是從沒有跟你說過,你母親跳樓之前,跟我說過什麼?”
戰深這次整個人都僵硬了幾分,也終于轉過了頭看向秦溪,但是臉上的神色卻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你想說什麼?”戰深的聲音像是結了冰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