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秦溪的婚姻……也只是一場交易。
為了拿回繼承遺產的交易。
這麼一想,戰深的那種沖動便消散了不少。
其實組織不是完全的拒絕婚姻。
因為婚姻在有的時候,是可以被當成一個很有用的籌碼。
這這種時候,組織并不會一意孤行的拒絕結婚。
組織所抗拒的,不過是天底下大多數人可能會發生的那種、因為愛情而結婚,卻不會帶來什麼利益的婚姻。
說到底,組織抗拒的,不過是愛情而已。
所以秦溪的這場婚姻,沒有被組織打斷,戰深到底也沒有插手。
但是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忍耐正在慢慢接近極限。
現在秦溪的狀態看起來好轉了不少。
這也就意味著,秦溪可以回到組織來的那一刻,越來越靠近了。
“你確定我的狀態已經恢復了,是什麼時候?”秦溪看著戰深,忽然問道。
戰深回答的很迅速:“是你在目睹了那個綁匪的死亡,卻還沒有完全崩潰的時候。”
秦溪閉了閉眼,這個答案正中她的猜測。
“你身邊的人都以為你的狀態很嚇人了,”戰深說起來,語氣里有種說不出的輕蔑,“但是他們是沒有見過你最崩潰的模樣才會這麼覺得。”
秦溪知道,他所謂“身邊的人”,說的不是別人,正是陸慎。
“如果和你之前的狀態對比起來,那時候你的反應,幾乎可以說是……已經痊愈了。”戰深繼續道。
秦溪沒有說話。
她知道戰深說的沒有錯。
和接連失去姚敏和方芳的時候比起來,自己在遇到事故時候出現的那些心理問題,不過只是小毛病而已。
但是對于秦溪來說,痛苦卻都是真的。
錐心的痛,在臨床上可以區分深淺,但是對于秦溪自己而言,哪有什麼程度區別。
都是很痛的。
“所以你就決定把我帶回來?”秦溪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繼續開口問。
戰深卻沒喲正面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看著秦溪,淡淡道:“你要做的一切,不都已經完成了?秦家破產,姚敏的污名被洗刷干凈,你的心里狀態也已經穩定,接下來你要做的,不過是追求你自己的生活目標了,不是嗎?”
秦溪看著戰深,瞇了瞇眼睛。
確實,她那時候滿心歡喜的意以為自己會迎來一個嶄新的人生起點了。
沒有想到……卻迎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人生轉折。
“你的人生,已經屬于組織了。”戰深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斬釘截鐵道,“如果你可以開始一段新的旅程了,那也就意味著,你具備重新回到組織的能力了。”
秦溪漠然的看著他,許久之后才開口。
“戰深,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回來之后,知曉了離開組織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卻依舊要走呢?”
戰深的臉上出現了一絲不解。
“走?”他語氣中的疑惑不是裝出來的,“為什麼會有人寧愿把自己變成廢人,也要離開?”
秦溪看著他,忽然失去了要解釋的欲望。
她只是淡淡道:“你還記得,那時候你對催眠狀態下的我,說了什麼嗎?”
戰深不知道她為什麼忽然提出這個問題,微微蹙眉看著她,回答道:“我說,你自由了。”
秦溪淡淡的笑了笑,笑容里有種說不出的苦澀:“你能把自由兩個字說出口,卻永遠不會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自由。”
戰深的臉色有些發冷,正想要開口,卻被秦溪擺擺手攔下了。
“戰深,我累了,”她垂下眼睛,一副有些困倦的模樣,“我想要休息了。”
戰深剛剛張開的嘴巴又閉上了。
他能看出秦溪確實是疲倦了,但是也知道,她特地說出口,只是作為把自己趕出去的借口。
戰深甚少被這麼明明白白的趕客,一時心里有些不悅,沒有再找借口強留下來,便繃著臉,點了點頭,離開了。
秦溪看著他身后緊閉的房門,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因為催眠而汗濕的衣服,在和戰深的這麼一會兒交談之后,已經有些發涼了,讓秦溪覺得有些冷。
她的確是很累了。
戰深給她用的那種神經控制類藥物雖然不會有后遺癥,但是在清醒過來之后,會覺得非常疲倦。
更何況戰深不管不顧的,在她剛剛醒過來,就催眠強迫她想起了所有的一切。
秦溪覺得自己每一個骨頭縫都在叫囂著疲倦。
但是等她真的換掉了衣服躺倒在床上,卻又沒有了睡意。
累到極致是睡不著的。
她總算是有體會了。
何況……她心里還有事兒。
陸慎。
這兩個字就像一把帶著倒刺的刀,每想起來一次就扎進心里一次,拔出來還要帶著血和肉。
秦溪知道自己潛意識里還是想要相信陸慎,還是忍不住在替他找借口,說這一切肯定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原因,他才會這麼做。
但是放在眼前的證據逼迫她的理智去相信。
這種內心的拉扯,甚至大過于記憶被強制塞回腦海里的痛苦。
過去的一切雖然痛苦,但是對于現在的秦溪來說,已經不是不能回顧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