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溪上次送了他不少東西,這次他加倍還給她,不由的,他有些明白父帥每次回家,都拿出一堆東西獻寶,讓母親挑選的心情。
副官從后視鏡里偷瞄裴烈,現在整個裴家軍都在傳,這次硬戰之所以能大獲全勝,是因為少帥急著趕回江州成親。
整個江浙兩地,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翹首以盼想收到裴家請貼,偏偏婚期延后了。這樣星夜趕路,就是因為少帥歸心似箭,車后座上堆滿的禮物也證實了這一點。
然而,人不勝天,山路崎嶇,轎車上坡費力,下坡打滑,一路上開得險象環生,粗略估計,至少還要六小時才能離開山路。
“少帥,休息嗎?”副官恭敬問道。
轎車的車前燈亮度有限,山路蜿蜒,路面坑坑洼洼實在不適合開車,可是裴烈急著回江州……沉默片刻。
“停車過夜!”
裴烈以前趕路不管不顧,可是現在有了蘇溪的掛念,總覺得凡事要小心,而且今晚一路心神不寧,任他深呼吸多少次,心都靜不下來。
“是!少帥!”副官應道,手伸出窗外比了手勢。
警衛營立刻找地兒搭營。
裴烈舉著火把去前面探路,走著走著,赫然發現路面似乎修整過,用力一踩,沙沙聲響,現出幾個大坑,再看著右手邊的陡峭懸崖。
如果剛才只顧趕路,現在一定連人帶車掉下去了。
“少帥,有人伏擊我們?!”副官心頭一凜,這明顯是人為的,他們的行蹤不算隱密,但是能把時間點和陷阱卡得剛剛好,只能說明一點,他們被不死不休地盯上了!
裴烈下令:“警衛營修整路面,今晚一級警戒。”
“是!少帥!”警衛營立刻開始動手。
不到半小時,警衛營發現了山崖上、大樹里、地面等五處機關和陷阱,趕緊回來稟報。
“發現多少處理多少!這是去江州的必經之路,每日來往人群無數……”裴烈不動聲色地吩咐,想要他命的人不少,但是如此精于算計的對手卻不多。
一夜無眠,警衛營拆掉營帳在前面開路,轎車緊跟在后面。因為平日積累了豐富的經驗,遇機關拆,遇陷阱拆,有驚無險。
離開了懸崖地,警衛營不敢有半點松懈,總算進入了較平緩的山坡地帶,地勢緩和許多,地面上到處都是碎石。
一輛轎車開著開著,砰的聲響,開得蛇形擺尾,爆胎了!
爆胎的車驚險無比地停在了山坡與低谷交界處,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砰砰砰聲響個不停,震動碎石和飛濺的泥土……
“臥倒!”裴烈率先趴下,“有炸藥!”
爆炸的威力很強,震得地動山搖,耳膜嗡嗡作響,所有人身上都蓋了厚厚的灰塵。
好半晌,沒有再聽到爆烈的響動,裴烈才從地上爬起來,逐一檢查了警衛們的情形,整個華夏能做出這等威力的炸彈幾乎沒有,多半是洋人的。
只是幾念,裴烈就判斷出在這里設伏的是誰,如果不能保持足夠冷靜迅速的狀態,江州這趟必定有去無回。
副官微微皺眉,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東洋人和各國都盯著江州城這個中轉庫房里的天價財富,謀殺一個裴少帥,不算什麼。
“警衛就地休息!”裴烈已經四個晚上沒合眼了,吩咐完鉆進轎車里,靠著車窗沉沉睡去,不能著急。
只是眼睛雖然閉著,卻沒有半點睡意,這樣周全的布署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目的無外乎兩個,殺他削減裴家勢力;另一個更讓他憂心忡忡。
這一路布局就算殺不了他,也能延緩他回江州城的速度,少則兩天,多則十天半個月也有可能。
江州城現在怎麼樣了?
正在這時,一匹快馬一支火把出現在了裴家轎車前。
“誰?!”警衛們把馬團團圍住,锃亮的手槍指得精準。
“少帥,我奉李副官之命趕來!”他就是差點被孫有德割了舌頭的孩子,現在已經被李副官訓練成了一名戰士。
“什麼事?”裴烈下車,注視著半大孩子。
“江州城內外各處異動,李副官讓我趕來囑咐少帥一路小心,”孩子舉著火把,人小氣勢強,“為以防萬一,李副官請少帥多帶人馬回江州。”
“不要趕夜路!”孩子說完,調轉馬頭就要走。
“你幾時從江州城出發?來時路況如何?”裴烈問道。
孩子正色道:“傍晚時分,江州四門封城以前。”
“發生了什麼事?”裴烈眼神銳利地盯著孩子。
“回少帥的話,我出江州城沒多久,聽到城中有爆炸聲,傳得很遠。”孩子惟李副官命是從,“本想回去一探究竟。”
裴烈一顆心狂跳,如果和他猜得一樣,楊瑞麟和蘇溪就危險了!還有替楊瑞麟處置倉庫的周家更加危險!
“傳令下去,后面隊伍強行軍,必須在日出以前通過山地!”
“是!”
“繼續前進!”
“是!”
他不能再等了,一刻都不能等,江州有危險,更確切地說,楊家、裴家、周家和蘇家都有性命之憂。
這是一場絕地廝殺的硬仗!
“警衛營出發!”
“是!”
又是一路驚險,當天邊出現魚肚白時,裴家轎車已經行駛在下山的路上,遠遠地可以看到江州城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