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瑞麟打開車門,把王媒婆也接出來,笑得有些惡意;盡管他知道,蘇溪嫁給裴烈是早晚的事,可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嘆一口氣,以后,他再也不能和蘇溪稱兄道弟,互損互撕。
因為裴烈那個家伙生性屬狼,不允許別人染指他的地盤,更別說他的妻子了。
唉,沒有蘇溪唇槍舌劍的日子,該怎麼過?
裴夫人恭敬地行了年禮:“蘇大夫,蘇夫人,里面請。”
蘇仁行回禮,說了新年福語,就扶著尹如霜跨進裴家大門。
與經常出入世家的蘇仁行不同,尹如霜已經離群索居很多年,對過多的關注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好在蘇仁行一直扶著她,讓她很安心。
一行人在眾多問候之中,到達裴家花廳,分主賓坐下。
裴夫人、蘇氏夫婦和王媒婆四人,開始討論訂婚事宜。
這種事情,兒女是不能插手的,所以裴烈提著食盒進了耳房,一下子就迎上蘇溪迷茫又害羞的眼神。
裴烈的心情很好:“湯藥也送來了,快喝。”
蘇溪哀嚎一聲,臉上大寫的“生無可戀”,開始耍賴:“不喝。”
裴烈走到蘇溪對面,將她困在自己的雙臂和陰影之下,語帶威脅:“自己喝,我喂,二選一。”
蘇溪捂臉,以前她為什麼會覺得他高冷?現在的他和高冷沒有半毛錢關系。
“一!”
“二!”
“三!”裴烈作勢端碗就喝。
蘇溪搶了藥碗,很想咕咚咕咚一氣喝完,可是只連喝了三口就忍不住想吐,苦瓜臉滿含著愁苦悲傷,發誓:“我要做出橘子味的藥!一點也不苦,喝了還想喝的那種!”
裴烈的濃眉皺了一下,又舒展:“你們的藥不苦?”順手從口袋里掏出了最小罐的蜜餞遞過去。
蘇溪特別認真地點頭,塞了一顆蜜餞到嘴里,甜味安撫了備受折磨的味蕾,她才有力氣回答:“對呀,草莓味,橘子味,水蜜桃味……苦的藥很少好嗎?!再這麼喝下去,你們會失去我的。”
“嗯?”裴烈挑眉。
“我的病還沒好,就被苦死了唄。”蘇溪還是很認真。
“呸呸呸!今兒個大年初一,沒見過誰這麼咒自己的!”楊瑞麟大喇喇地站在門邊,“蘇溪啊,就不怕你烏鴉嘴?”
蘇溪沒好氣地回敬:“你才烏鴉嘴,上次就是你說我會心得要死,然后我就變成這樣了。瘸了一條腿、一天三頓藥的重病人,還要每天趕來趕去地治病!”
裴烈的犀利視線投在楊瑞麟身上:“楊家沒客人嗎?”逐客令下得特別明顯。
楊瑞麟立刻閉嘴,不請自來地坐下:“有,不過快到飯點了,吃的總能堵住他們的嘴吧?”
“楊三少,問你個問題,”蘇溪秒變好奇寶寶,“周夫人為什麼這麼嫌棄我?楊老夫人為何很寵我?裴夫人看起來也很喜歡我的樣子。”
楊瑞麟撓了撓頭:“這可不好說。”
“為什麼?”蘇溪喝一口藥,吃一顆蜜餞,還是苦得連連皺眉,“旁觀者清啊。最主要的是,按你們的話來說,裴家實力最強,周夫人都嫌棄我,裴夫人為何不介意?”
楊瑞麟大笑:“你知道為什麼江州三大家,裴家起勢最晚,現在實力卻最強嗎?”
蘇溪搖頭。
“楊老夫人八十有七了,你還不回去?”裴烈又下逐客令。
“裴烈,你和蘇溪說說你父母當年的故事,”楊瑞麟挖了一個大坑,裴烈不跳都不行的那種,“她一聽就明白了,我回家去了。”
裴烈目光陰森地送走楊瑞麟,反手就把房門關上。
蘇溪的大眼睛亮亮的,等著裴烈講故事。
裴烈頗有些無奈,但是面對蘇溪的期待,又硬不下心來:“先把藥喝完。”
蘇溪硬著頭皮把藥全喝完,順便把蜜餞都吃光了。
裴烈這才坐下來,講裴大帥和裴夫人的故事。
裴夫人姓梅名月華,祖父曾經是太傅,祖上出過狀元進士不知道多少,直到現在還是家藏萬卷書的書香門第。
裴大帥本名裴振雄,是家道敗落的武將之后,祖上也出過不少名將,甲午海戰一役,家中男兒悉數殉國。到他這一輩,已經和平民沒有差別了,他只能四處打短工糊口。
一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梅大小姐;一位是扛米袋運貨的平頭百姓。這兩人看似八竿子打不著,卻因為一次意外相遇了。
天真爛漫的梅月華女扮男裝溜出去看燈會,和丫環婆子走丟了,不僅如此,還被人販子盯上了,被套了麻袋裝船準備運走。
燈會是有錢人家的盛宴,一窮二白的裴振雄還是苦哈哈地在碼頭搬麻袋,忽然搬到一個不同尋常的麻袋,軟軟的會動,還有細微的響聲。
碼頭也掛滿了花燈,沒想到一個花燈著火掉落,連燒了好幾方貨物。
裴振雄趁亂偷走了怪麻袋,回到自己的住處,打開一看就懵了,像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似的,被堵了嘴,掙扎時男帽掉了,落下一肩如緞的黑發。
他這才反應過來,好水靈的姑娘,急忙替她松綁。
梅月華看到裴振雄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就差流口水了,伸手就是一巴掌,打掉他所有的綺念,罵:“你這黑了心肝腸肺的拐子!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