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園子里幾個女人爭一個男人，爭到最后還不就是那樣嗎？”

　　“學識越多，心眼兒越多，爭得越隱密，斗得越狠，”楊瑞麟感慨，“奶奶，要是我像裴烈那樣，堅持不娶，說不定蘇溪就是我的了。”

　　“拉倒吧，”楊老夫人不屑地迸出了其他地方的方言，“你是我老婆子一手帶大的，什麼德性還不知道麼？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楊瑞麟臉色一囧。

　　“就你的性子，最初看到蘇溪，也就是迷她的臉蛋，”楊老夫人再補一刀，“她要是像周冰那樣，死皮賴臉地纏著你，為你尋死覓活的，你都不屑看她一眼。”

　　“你哪房媳婦娶進來，都是三分鐘熱度，時間一久就只當尋常。”

　　“奶奶，吃菜，涼了就不好吃了。”楊瑞麟臊眉搭眼地再次轉移話題，他如果是八面威風的齊天大圣，奶奶就是那西天如來佛，常常忙到三更半夜累得要死，回到家還是要乖乖挨訓，動不動挨打。

　　楊老夫人見到孫子的糗樣兒，笑得合不攏嘴，拔絲蓮子吃了一個又一個。

　　兩人吃著吃著，忽然相視一笑。

　　“麟兒，活著真好呀！”楊老夫人笑成了一朵花兒，“能吃能喝能睡的，還能陪著你吃頓年夜飯，我老婆子心滿意足了。”

　　楊瑞麟激她：“奶奶，不想再多抱幾個重孫了？”

　　楊老夫人一怔：“什麼意思？”

　　楊瑞麟笑得神秘：“就是多抱幾個重孫子唄。”

　　楊老夫人激動起來：“她們幾個都有了？”

　　楊瑞麟哈哈一笑：“楊老夫人名揚天下，我這個孫子也不能差呀，老大老二老三老四都不讓碰了，估計再等幾個月就顯懷了。”

　　因為被蘇溪拒絕，再加上她說的，妻妾視他為天，所以他不再像之前那麼拼命，有空就回楊家陪妻妾。

一來二去的，昨晚回去還想再都沾一次，沒想到都把他推門外面了，說是月事晚了。

　　楊老夫人蹭地站起來，激動地在屋子里轉個不停：“老天開眼啦！開眼啦！我老楊家的孫子真厲害！”

　　楊瑞麟也激動，但主因不是這個，而是他怕奶奶把大權交出來，思念死去的哥哥們，然后就真的老了。為這事兒他問過蘇溪，她答得很妙，老人家不能閑著，一定要讓他們有盼頭有事做。

　　看著奶奶喜出望外的樣子，楊瑞麟笑了。

　　沒錯，他第一眼瞧蘇溪，是看上她的臉和身材，可是這些天的相處下來，他敬重她。得不到也沒關系，她心里有他、會擔心他就夠了。

　　這一刻，楊瑞麟才徹底地放下了對蘇溪的歹念。

　　不過，他才不信裴烈這幾年不娶妻的理由，什麼男兒志在四方；分明就是出去一趟，眼界高了，瞧不上江州乃至江南的尋常女子。

　　這些年對裴烈的了解，但凡他盯上的人，不管是誰，沒有逃脫的可能。

　　楊瑞麟想著想著忽然笑了，生性自由的蘇溪被裴烈盯上，可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章 醉了

　　爆竹聲在夜空里稀稀拉拉地響起來，漸漸的，越來越多的爆竹聲四散而起。

　　只是江州城沒了以往除夕的熱鬧，因為百日咳疫情的緣故，城中只剩男人，妻子兒女們都在大林寺和

　　清月庵。平日不做飯的男人們，胡亂弄了些吃食，團圓飯既不好看也不好吃，實在沒有滋味。

　　也只有這樣的時刻，男人們才會想到妻子兒女的好，平日怎麼看怎麼嫌棄，現在反而記掛得很。

　　熱熱鬧鬧地放完爆竹，男人們再也想不到還有什麼事情可以做，倒頭就睡。

　　這大約是江州城最慘淡的除夕。

　　相隔不遠的山上完全沒有過年的氣氛。

　　對蘇溪來說，端坐對面的裴烈實在是個礙眼的存在，秉持眼不見為凈的原則，她專注而深情地凝望桃

　　花酒，打定主意等身體養好了，一定要好好品嘗。

　　旁人不知道蘇溪的心思，只當她讒桃花酒讒得厲害，這麼大人還這麼孩子氣，唉。

　　蘇仁行打量著眼睛快掉進酒里的蘇溪：“溪兒，不能偷喝。”

　　蘇溪抬頭：“我已經保證過啦，我就看看，一定不喝嘛。”

　　裴烈舉起酒盅：“謝蘇家這些年來對裴家的照顧，以及多次的救命之恩，先干為敬。”然后一飲而盡，酒底示人。

　　蘇溪也舉起酒盅，剛擺了一個回飲的姿勢，酒盅就到了裴烈手里，“哎！”

　　裴烈把蘇溪的這盅也喝了：“我代飲。”

　　蘇溪氣不打一處來：“誰要你代飲啦？！”

　　大眼瞪大眼，視線焦灼出火花。

　　尹如霜知道裴烈好意，更知道蘇溪的脾氣，勸道：“溪兒，我去端桂花酒釀雞頭米給你。”

　　蘇溪的滿腔怒火消減了一些，別過臉拿筷子挾其他菜，不斷安撫自己，蘇姨做的菜肴這麼好吃，絕對不能辜負。

　　蘇仁行在替蘇溪挾菜，裴烈也往她碗里挾菜。

　　尹如霜端來滿滿一湯碗時，蘇溪的碗里堆成了小山。

　　蘇溪一臉不爽，完全不看裴烈，自顧自地埋頭大吃。

　　尹如霜看這情形，向蘇仁行擺了擺手使了個眼色，溪兒正生氣呢。又給重新拿了一只碗，盛上甜湯，遞給蘇溪。

　　蘇溪道謝接過小碗，立刻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金黃的糖桂花、白點點的酒釀和圓滾滾的雞頭米在澄清透明帶些膠質的湯里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