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溪見到蘇仁行喜出望外，急忙把事情簡單說了一下：“蘇伯伯，楊老夫人最近又吐血了，目前可以給她做手術的，除了您，再沒有其他人啦。”

　　“不行！”蘇仁行和楊老夫人異口同聲拒絕，又互看一眼。

　　“我不讓男子做手術！”楊老夫人性子一上來，九頭牛都拉不住。

　　“咽喉部位至關重要，我沒處理過。”蘇仁行自入行以來，如覆薄冰地度過每一天，如臨深淵地對待每一個病人。

　　蘇溪一臉懵，如果只是楊老夫人不同意，她還能想些歪主意；沒想到蘇仁行也不同意，這可怎麼辦？

　　楊老夫人蹭地站起來，重重一拄拐杖，當的聲響：“蘇溪，我老婆子不能晚節不保！你做就罷了，要是換成男大夫，我寧可去死。”

　　楊瑞麟知道奶奶的性子，不停地向蘇溪使眼色。

　　蘇溪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楊老夫人不僅倔，還有一雙看透世事的眼睛，很難騙到她，她能想什麼法子？

　　楊老夫人吃軟不吃硬，偶爾硬碰硬會有效，次次硬碰硬，她真怕挨揍。

　　“算了，回楊宅，不做了！”楊老夫人也不愿意蘇溪為難，見她這個樣子，也知道手術做不成。

　　“楊三少，你有放大鏡嗎？”蘇溪所有希望都在楊瑞麟身上了，他那兒的西洋玩意最多。

　　“放大鏡？”楊瑞麟垮了臉，“你不早說啊？我剛摔掉一個！”早點給蘇溪，不就沒事了？

　　“我不管，楊三少神通廣大，只要有放大鏡，我就能硬撐著替楊老夫人把魚刺拿出來。”蘇溪把難題拋給楊瑞麟。

　　楊瑞麟也是看人下菜的，從蘇溪的種種能力來看，他相信她說到就能做到。

所以，他現在能做的，就是準備東西，“還要什麼？一起說了。”

　　蘇溪沉吟片刻：“下午兩點光線最好，現在已經傍晚了，今天不適合。我要一張貴妃椅、很亮的光線、冰水和冰塊，綁人用的皮帶……”一口氣說了不少。

　　“明天下午兩點以前拿到放大鏡，就能取魚刺。”

　　“成！你等著！”楊瑞麟扶著楊老夫人，“奶奶，我先送您回去。”

　　“不，我今兒住這兒了，省得趕來趕去，”楊老夫人語出驚人，“我還想和蘇溪聊聊。”

第一百二十七章 烈小子

　　蘇溪一臉懵，她和楊老夫人有什麼好聊的？

　　“溪丫頭！”楊老夫人不高興，很不高興，“我老婆子確實有點不講理，還有點愛動手，可是……你一臉嫌棄得太明顯了！”

　　囧！

　　蘇溪尋摸著是不是該找個口罩戴起來，楊老夫人的眼神實在是……

　　“麟兒，你不用去尋勞什子的鏡子，”楊老夫人坐得筆直，“回來，今天就陪我老婆子說說話，去，把烈小子也叫來。”

　　楊瑞麟瞬間炸毛：“奶奶！沒放大鏡怎麼挾魚刺？擱里面要人命的！”

　　楊老夫人隨手就是一拐杖，指著他：“去不去？”

　　楊瑞麟剛要跪下，卻被蘇溪拉到了屋外。

　　“干什麼？”楊瑞麟惡聲惡氣地責問。

　　“硬碰硬有意思嗎？”蘇溪壓低嗓門，她根本不想摻和，可是這倆人杠起來沒完沒了的，“楊老夫人八十六了，氣出個好歹來怎麼辦？你現在去找裴烈過來，你們在這兒聊著天，派得力手下去找放大鏡嘛。”

　　楊瑞麟撓撓頭，好像是這個理兒。

　　蘇溪陡然提高嗓音，向楊瑞麟使了個眼色：“還不快去啊？楊老夫人怎麼說就怎麼做嘛！”

　　“奶奶，”楊瑞麟特別狗腿地向楊老夫人諂媚一笑，“我一會兒就來，您等著啊。”

　　蘇溪第一次見到楊瑞麟裝狗腿的樣子，要不是臉太腫，肯定笑得停不下來。

　　蘇仁行見了，搖頭又嘆氣，蘇溪什麼都好，卻從不在意男女之防，只憑這一點，她就很難嫁出去。唉，如霜都已經心急地替她張羅嫁妝了。

　　“溪丫頭，還不進來？”楊老夫人的氣勢更強。

　　蘇溪硬著頭皮挪進去：“老夫人，您渴不渴，餓不餓，要不要再來點什麼？”

　　“這麼不待見老婆子？”楊老夫人一眼就能看穿她，盡管心疼她傷得厲害，但嘴上還是不饒人，“想拿吃食堵我的嘴啊？”

　　蘇溪被楊老夫人盯得渾身不自在，鬼使神差地嗯一聲，驚覺自己捅了馬蜂窩，又很快鎮定下來：“楊老夫人，您是愛聽實話的人，我就實話實說唄。”

　　滿屋子的丫環驚掉了下巴，連楊少夫人都不敢這麼和老夫人說話，她是瘋了嗎？

　　楊老夫人冷哼道：“溪丫頭，老婆子我都護著你，也能毀了你。”

　　蘇溪也不辯解，點頭，平靜開口：“對，就像周夫人當時能派周家護院圍堵楊家一樣，護著我是因為只有我才能救周大少爺，今天來毀我，是因為周大少爺性命無憂，我沒了當日的價值。”

　　丫環們驚出一身冷汗，蘇溪不是瘋了，而是不想活了。

　　楊老夫人一怔，然后哈哈大笑：“溪丫頭，你多大了？”

　　“我……十八。”蘇溪只怕實話實說惹更多麻煩，可是腆著大臉扮嫩壓力山大。而且老太太提問轉變太快，想一出是一出的。

　　“我八十有六，你的小把戲怎麼騙得過我？”楊老夫人有些憤憤的。

　　“啊？”蘇溪扮無辜。

　　“麟兒什麼性子我老婆子會不知道？”楊老夫人的眼神滿是鄙夷，“溪丫頭，在我面前耍心眼兒，再過一百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