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說我哪知道?”楊瑞麟一臉無辜。
蘇溪憤憤地瞥了門外一眼,要不是半路殺出來的裴家,她怎麼會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情,立刻把周家之事對楊瑞麟說了一遍,“周家老爺臨死要殺盡東洋人……還要挖什麼東西……你快去!”
楊瑞麟撒腿就跑,在一陣轎車啟動的聲音以后消失得無影無蹤。
想到周家,蘇溪很難不聯想到東洋的間諜,再想到楊瑞麟已經抓住了冒充周家大管家的男子,又想到在全城疫病的關鍵時刻,還把尹如霜往大煙巷引的李石頭。
一件件一樁樁,像深秋落葉層層疊疊,蓋住了最深層的關鍵,讓人猜不透,又時刻提心吊膽。
蘇溪有些煩躁,下意識地想去找蘇仁行,剛抬腳就撞上了一堵結實的墻!
“哎……”抬頭一看,是裴烈。
蘇溪腹誹,她在這個時空俯視大部分人,從起初的不習慣,到現在的習以為常;忽然來了一個讓她仰望的人,還真不太適應。
尤其是這個人,還是她討厭的裴烈!
“你想要什麼?”裴烈站得筆直,還是面無表情的一張臉。
“診金、接生酬勞、被槍頂著頭的精神損失費、還有接下來四十八小時的特別看護費……你付麼?”蘇溪故意的。
“多少?”裴烈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一千大洋!”蘇溪獅子大開口,話音未落就聽到一片倒吸氣聲,再一看,裴家還有不少人在院子里。
裴烈一言不發,既不驚訝也不動怒,更沒拔槍相向,伸手拽著蘇溪大步向外走。
蘇溪懵了,為了顧及手腕和小命,只能大步跟出去。
這家伙有槍,用這麼大力氣往外拖,是要找個僻靜的地方把她崩了嗎?
不會吧?
雖然兔死狗烹的道理她很熟悉,但是她這條“有用又厲害的”狗不能這麼快就死了吧?
“裴少帥,您這是要做什麼?”暗中觀察的蘇仁行立刻出現,攔住他們的去路。
“去取她要求的酬勞。”裴烈腳步不停,越走越快。
尹如霜從廚房出來,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面條:“裴少帥,我家蘇溪大病初愈,不能餓不能累,一天還要喝三頓藥。”
“不管您想帶她去哪兒?先讓她墊墊肚子喝了藥再去呀。”
倏地,裴烈松了手:“你有病?”
蘇溪完全沒理睬他,撲到尹如霜身邊:“蘇姨,好香的雞湯面呀,我餓了!”
以前覺得尹如霜像畫中美人沒有人氣,往哪兒站都沒存在感,現在發現,她既機智又勇敢,很厲害!
“唉,裴少帥,您有所不知,”蘇仁行打著圓場,“蘇溪積勞成疾,昨天才能下床搬到我這兒來休養。”
“她這孩子吧,吃得了苦又能扛,結果病來如山倒……哎,老夫花了不少心思才把她的身體調理成這樣。”
“看她現在,昨晚好不容易回暖的臉色,現在又白了,唉……”
蘇仁行很少硬碰硬,更多時候都是這樣打太極,尤其是像裴少帥這樣的英雄少年,做事雷厲風行,硬碰硬純屬找死。
果然,裴烈撂下一句:“我在外面。”就走了。
蘇溪坐在廚房的椅子上,吃著香噴噴的面條,喝著濃郁的雞湯,不小心從碗底撈出兩支雞腿、香菇木耳不少,還有兩個水燉蛋……真是人間美味!
吃著吃著,忽然心里就有些愧疚,尹如霜以一顆慈母心在照顧她這個“失而復得”的女兒,可她不是,有那麼一瞬間,她有偷了別人家父母的感覺。
可是,她好喜歡這樣被人關心疼愛的感覺,溫暖,不孤單,不用互相猜忌,或者像周家那樣對她“招之即來揮之即去”,高興了什麼都好,生氣了一腳踹開。
從周家離開的時候,心情特別復雜。
不知不覺,一碗面吃得干干凈凈,面湯也喝得一滴不剩,至于中午的藥湯……唔,也喝光了。
只是難免要干嘔一陣,所以她急著躲到角落,免得引起周圍人的不適。
沒想到,剛嘔了兩聲,就有人輕拍著她的后背,那只手像有魔力一樣,很快就舒緩了蘇溪的不適,而且嘴里還被塞了一顆酸甜的梅子,整個人舒服多了。
蘇溪轉頭一看,是尹如霜,立刻說道:“謝謝蘇姨,我好多了。”
“藥很苦吧?”尹如霜繼續拍著蘇溪的后背,“我也不愛吃藥,卻吃了不少藥。”
蘇溪立刻站得筆直,笑著問:“蘇姨,您不向蘇伯伯抗議一下嗎?為什麼不把藥做得好吃一點?比如,做成蘋果味的,橘子味的……”
“傻孩子,良藥苦口利于病,哪有藥變好吃的道理?”尹如霜看著高高的蘇溪滿是孩子氣,又想笑又心疼,“裴少帥還在外面等你呢,快去吧。”
“明天我就去找蘇伯伯學制藥,一定做出好吃的藥來,哼!”蘇溪點點頭,大步流星地走出蘇宅,忽然看到不遠處,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李石頭!你還敢來這里?!”
鬼鬼祟祟的李石頭嚇了一大跳,撒腿往巷子里跑。
蘇溪向裴烈喊:“快!抓住他!他差點害死了蘇夫人!”
裴烈身形一晃,只聽到一聲悶響。
飛奔的李石頭像斷了線的風箏,撞在了圍墻上。
蘇溪傻眼,乖乖,裴烈這戰斗力太恐怖了!
第一百零二章 都是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