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蘇溪驚叫一聲，立刻用手捂了嘴。

　　蘇仁行開始頸肩部按壓，下力不輕。

　　“啊！”蘇溪被酸爽得又慘叫一聲。

　　楊瑞麟幸災樂禍地停不下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生孩子呢，叫這麼慘！”

　　蘇溪猛地睜開眼，向他比了兩個中指，渾蛋！

　　楊瑞麟毫不客氣地比回去。

　　蘇仁行的按壓效果非常驚人，一刻鐘以后，蘇溪眼淚汪汪地活蹦亂跳了。

　　“謝謝蘇大夫。”蘇溪認真地行了個大禮，真是大好人呀。

　　楊瑞麟盯著方案問：“這器械怎麼辦？”

　　蘇溪樂呵呵地回答：“已經訂制了兩個，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拿到。”

　　楊瑞麟咬牙切齒，又被周家占了先機，不用想也知道，能有如此行動力的，除了周睿再沒有第二個人。

第四十三章 請將不如激將

　　“蘇溪，藥味兒濃重，讓楊老夫人喝藥很不容易，把藥灑在嘴里就更難受。我覺得，她不會同意。”蘇仁行考慮一切可能性。

　　“蘇大夫，按照丫環和楊老夫人自己的描述，魚刺極有可能是短而粗的，比如這種。”蘇溪在紙上隨手畫了一下。

　　“咽喉紅腫得實在厲害，楊老夫人年齡在那兒，冒然手術，可能會引發大出血。所以，我認為盡可能先消腫，劃一小刀拔出魚刺的機會就能多一些。”

　　“蘇大夫，您覺得呢？”蘇溪問著沉默的蘇仁行。

　　蘇仁行搖頭：“在我看來，勝算極小。”

　　蘇溪同意：“調養老夫人的身體最重要，她的心臟比年齡更老。”因為她沾了身為女性的好處，聽過老夫人的心音，有雜音。

　　蘇仁行還是搖頭：“從長計議。”

　　兩人商量了許久，蘇仁行開出了含服的方子，效果怎麼樣，誰也不知道。

　　楊瑞麟急了：“哎，你們這不行，那不行，到底怎麼樣才行？如果單取魚刺太危險，那就把腫的地方都切掉！闌尾不就是全切掉的嗎？”

　　蘇溪撫著額頭，這貨添什麼亂啊！

　　“怎麼？我說錯了？我在英國做的闌尾炎手術，在華夏的話我早死了。”楊瑞麟真替中醫著急，偏偏蘇溪一個學西醫的向蘇仁行討教。

　　“沒錯啊，這是個好辦法，”蘇溪點頭表示同意，“江州城沒有西醫院，沒有麻醉師和麻醉藥，手術器械更不知道在哪里？這手術怎麼做？”

　　“還有，讓楊老夫人張大嘴巴半天，連連干嘔、難受非常，你不怕挨揍，我怕！”

　　楊瑞麟立時像斗敗了的公雞，灰溜溜的，一言不發。

　　“不然，楊三少你有車，直接帶老夫人去上海西洋醫院做手術。”蘇溪建議。

　　楊瑞麟像頭暴躁的灰熊，亂扒頭發：“老夫人如果愿意坐車，我還請你們來做什麼？！她說她死也要死在楊家，絕對不見洋人，不進洋人醫院。”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他看看你，楊老夫人的脾氣真要命啊！

　　絕對是最任性的病人，沒有之一。

　　“你們竟然躲在這兒偷懶？！”楊老夫人洪亮的嗓音在門邊響起，當的一聲，拐杖伸進屋里，巡視抽查般地走進來。

　　蘇溪還沒來得及把方案紙收起來，就被楊老夫人抓在手里。

　　楊老夫人還是把紙放遠一點，看完以后，盯著三人好一會兒，不說話。

　　楊瑞麟上前勸說：“奶奶，您看，江州城什麼都缺……要不，我送您……”

　　“不去！”楊老夫人咣地一杵拐杖，打斷孫子的話，轉而怒視蘇仁行的蘇溪，“你們當郎中的，就是這麼把病人往外面推的？”

　　“像不像話？！”拐杖咣咣連聲響。

　　“哦……您對我們要求不低，怎麼對自己沒要求呢？”蘇溪不以為然。

　　“你這是什麼話？”楊瑞麟唯一服氣的只有楊老夫人。

　　“扁鵲見蔡桓公的故事，您一定聽過吧？”蘇溪算準了一點，對于楊老夫人，激將法比較好用，“您昨天說不吃藥，我也就隨您了。”

　　“可是剛才，您明明看到了蘇大夫開的藥方，只字不提抓藥煎藥的事情。很明顯，即使蘇大夫名聲在外，您還是不打算吃藥。”

　　“不服藥就無法消腫，拔魚刺就別想了。”

　　“您肯定認為只要不吐血就沒事。根本不是這樣的！”蘇溪硬著頭皮畫著示意圖，演示細菌感染的分期和階段，“外邪入血，就像蒲公英的種子，落在哪里就會生出同樣的潰瘍。”

　　“這時候，我就束手無策，肺癆、麻疹、腥紅熱這些病人，您都見過吧，死因就是這樣。”蘇溪擱了鋼筆，毫無懼意地對楊老夫人對視。

　　“如何治、開什麼藥，在我們；配不配合，在您。”

　　“如果您執意像個胡鬧的孩子，楊三少爺就在旁邊，您想揍就揍，這是你們的家事。”

　　“我不會再來楊家，郎中也好，大夫也罷，最心痛的，莫過于看著原本可以康復的病人，不配合不聽勸，以至于病情惡化到我們無能為力。”

　　“楊老夫人，話已至此。您想好了，就派人去杏和堂抓藥。”

　　蘇溪雙手一抱拳：“昨晚我大概只睡了兩個時辰，現在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告辭！”說完，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楊老夫人已經記不清，自她執掌楊家以來，有誰敢這樣對她說話，還讓她沒話反駁。

　　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這……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哪來這麼狂妄的小丫頭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