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溪!”周睿眼巴巴地望著。
好在,蘇溪在搶救大廳練成了越混亂越冷靜的特質,當機立斷,吩咐道:“把周夫人和陳娘請來,給大少爺溫水擦身、馬上換房間。”
“帳冊和算盤原封不動,擱在這里。”
“是,蘇大夫。”
很快,周夫人和陳娘趕來了,雅園里燈火通明。
一群人忙活了半個時辰,將周睿安全穩妥地轉移到預先準備好的房間。
在擦了第三遍身以后,周睿的癢感降低了許多,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被綁著雙手。
周夫人氣得渾身發抖:“給我查!”
蘇溪在走廊上踱了五個來回,找到周夫人提議:“夫人,我手里沒有任何可用的藥,不如把杏和堂的蘇大夫請來。一是看看帳冊上到底是什麼,方便排查;二來,中醫也有止癢的膏藥。”
周夫人有些遲疑:“蘇溪,蘇仁行一直是我們周家的主診大夫,但是這次睿兒出事并沒有請他,而且蘇芪的事情給杏和堂抹了黑。我只怕……”
蘇溪淺淺一笑:“周夫人,就憑蘇大夫沒有歧視我是女子,在花廳不恥下問的樣子,就知道他是位好大夫。只要去請,他一定會來。”
陳娘做了最壞的打算:“夫人,我去請,就算下跪也把蘇大夫跪來。”
事實上,被擾了好夢的蘇仁行二話不說就跟著陳娘到了周家,與平日出診沒有任何差別。見到蘇溪還點頭示意,互相問候。
周夫人對蘇溪又不免高看一眼。
房間里,蘇仁行仔細檢查了帳冊和算盤,沉思片刻,回答:“周夫人,這是鬼臼樹皮磨成的粉。”
“鬼臼樹?”蘇溪覺得有些耳熟。
“咦,蘇大夫也知道?”蘇仁行有些詫異,“西洋醫術也用草藥嗎?”
“啊,我想起來了,有人用鬼臼樹皮與其他草藥混合,治療足癬和體癬。但是因為副作用太大,這個方子被棄用了。”蘇溪總算想起來了。
“怎麼會是藥?”周夫人和陳娘不明白。
“回夫人的話,這藥對我們完全無效。但是周少爺現在體質虛弱,也許翻看帳冊時吸了些粉末進去,還好,他用水蘸紙頁翻看。如果像一般人那樣舔看的話,后果不堪設想。”蘇仁行一攤雙手,好險。
“還有,蘇大夫處置得當,大約到明晚自然會好轉。”
“鬼臼樹皮杏和堂沒有,但是西南邊有些村寨會用來制作偏方,老夫只知道這些,就此告辭。”蘇仁行看到周睿的燙傷和處理,就知道自己沒法插手,既然看出是什麼,他的作用也到此為止了。
“蘇大夫,杏和堂有沒有止癢的藥膏?能不能麻煩您開些補氣補血的方子?”蘇溪出聲挽留。
蘇仁行毫不介意地點頭:“那就有勞陳娘隨我去杏和堂抓藥吧。”
蘇溪對蘇仁行很是敬佩,寵辱不驚,波瀾不興,沒有爭名奪利的心,太難得了,想著想著,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巨大的呵欠。
照顧病重的周睿就算了,還要提防未知的暗箭,蘇溪特別發達的跳躍思維已經想到某著名宮斗劇了。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周夫人把蘇溪的疲憊看在眼里,可是更不放心兒子,硬拉著蘇溪回到周睿的新病房。
“蘇大夫,真是對不住了,”周夫人滿懷歉意又充滿感激,“之前的診金和這次的一半診金,我已經派人放到你房間的暗格里,一共一百大洋。
等睿兒痊愈,會另有診金和酬謝。”
“謝謝周夫人。”蘇溪心中的財迷小惡魔歡呼雀躍,只是臉上沒表現出來。
“拜托你了,蘇大夫。”周夫人放心地離開,去盯煎藥了。
“啊……”蘇溪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繼續守著周睿。現在的情況,別說周夫人不放心,連她都不放心了。守著吧!
“麻煩你了。”剛熬過一番折騰的周睿,眼神復雜地開口。
蘇溪看到被綁著雙手的周睿,這身體姿勢、這眼神還有倍受煎熬的憔悴模樣,太過發達的跳躍思維不知道怎麼的,就想到某些重口味愛情電影的場景。
尼瑪!現在是想這些的時候嗎?
蘇溪鄙視自己。
周睿這幾日,被蘇溪看來看去、換藥來換藥去的,已經習以為常;可是剛才他分明看到了她飄忽的眼神里有深意。
有那麼一瞬間,周睿覺得自己有點危險。
兩人的視線突然撞到一起,又迅速移開。
氣氛一度極為尷尬。
好在,陳娘送來了杏和堂的止癢藥膏。
蘇溪立刻在飲食治療單里,加上了蘇仁行的補氣補血湯藥。
周睿現在一看到蘇溪書寫的樣子,就一個頭兩個大,不知道她又要灌自己吃什麼了,一陣心慌:“少吃點行麼?”
“不行!”紙筆刷刷地繼續。
“很撐的。”
“沒門兒!”
“有窗不行嗎?”
“沒門兒沒窗連縫兒都沒有……”
房間里除了認真討價還價的兩人,陳娘和照顧的男丁們都死命地憋住笑。
陳娘好不容易憋回廚房,繪聲繪色地把蘇溪和周睿的對話演一遍給周夫人聽。
周夫人聽得忍俊不禁,不停地感嘆:“我要是有個蘇溪這樣的女兒該多好啊?”
陳娘笑了笑:“夫人,媳婦兒也是半個女兒呢。”
周夫人沉默許久:“陳娘,這話再也不要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