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機會,與沈二并排坐著處理工作,他覺得又新奇又喜悅。
他一手拿著毫筆,毫筆筆尖上的墨汁都滴落在了公文上,他都不自知。
安靜的花廳,舒適的溫度,明亮的燈火,旁邊的女人微微擰著黛眉,全身心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面前的賬本上,她纖細白皙的手指執著小小的毫筆,旁邊擺放著一只桃木算盤,小小巧巧的,聲音也小。
只見她不時的在賬本上寫上幾筆,溫軟的燈火下,藕荷色的裙裾延展到他的長袍上,挺直的背脊,夏日里完全挽起的長發恰好露出她纖細的脖頸。
那脖頸仿若天鵝,弧度優美至極,又纖弱至極,好像他的大掌放在上面,兩只手指都能圈過來,微微一用力,就會讓她呼痛。
光影落在沈千歌的半邊臉上,打在她濃密的睫毛上,從側面看來,她的睫毛愈發的長,羽翼一般,一眨一眨的,像是撓在燕王的心尖上,讓他的心臟跟著噗通噗通跟著極速的顫抖起來。
光透過面紗,映出挺翹的瓊鼻和水潤的菱唇,勾勒出讓燕王心跳的弧度。
果然,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沈千歌沉浸進去后,效率很高,一本賬冊,半個時辰核算了一半,覺得有些口渴了,這才端起旁邊的茶盞,微微掀起面紗,抿了一小口,只沾濕了唇,就放在了一旁,繼續核算。
可沒多久,沈千歌微微轉頭,居然看到了燕王伸出修長的手指端起了她剛剛喝過的那只茶盞。
沈千歌駭了一跳,連忙伸手要阻止,“殿下——”
可是燕王的動作比她還要快,已經揭開了茶盞的蓋子,茶盞也送到了唇邊,只見他喉頭滾動了幾下,自己剛剛喝過的那杯茶就都進了燕王的肚子……該死的是,燕王喝的那塊,恰好是她剛剛喝的那一邊……那……那上面還沾著她的口脂呢……
頓時,沈千歌面紅耳赤,要不是面紗和晚間微黃的燈光,只怕她的臉與紅紅的蘋果也沒什麼差別。
燕王一口干掉了大半杯茶水,只覺得意猶未盡,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一杯涼的大麥茶,可喝進了胃里,渾身卻還是火灼火燎的,一點也沒有降溫,還有,沈二喝過的茶好像是比別的茶香一些,他都忍不住想要咂咂嘴。
放下茶盞,燕王好似才發現一旁驚訝的沈千歌一般,疑惑的問,“王妃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事要吩咐,要不本王叫榮順進來?”
茶水都被燕王喝干了,哪里還有什麼事!
沈千歌微微抿著唇,紅著臉看向燕王剛剛放下的茶盞。
燕王視線順著沈千歌看過去,疑惑道:“王妃渴了?盯著本王的茶盞做甚?”
什麼他的茶盞,是她的!這茶盞就放在她的案幾邊上的。
見沈千歌欲言又止的樣子,燕王指了指沈千歌的另一邊放著的小幾,“本王這杯茶喝完了,若是沒喝完,給王妃喝也不算什麼,其實與王妃的都是一樣的茶水。王妃的茶盞就在那,若是覺得茶水冷了,本王喚人進來換。”
沈千歌順著燕王手指的方向,掃了一眼,果然她案幾旁邊放著一個小幾,上面放著一盞茶和一只小巧的白瓷碟,白瓷碟里有幾只點心,都是她喜愛的味道,一看就知道是良辰專門為她準備的。
茶盞上有仙鶴紋,是她平日里最愛用的茶盞!
那剛剛她喝的那盞茶是燕王的?茶盞也是燕王的?
是她喝錯了茶盞而不是燕王喝錯了?
沈千歌有些不信地盯著另外一只茶盞看,只見雖然是一樣樣式的茶盞,可燕王剛剛喝過的那只茶盞上紋路是貔貅……
確實是她自己喝錯了……
沈千歌頓時臉色爆紅,哪里有這樣的!燕王喝的茶盞為什麼要放在她的案幾上!
見沈千歌羞惱地盯著自己的那只茶盞,燕王憋住笑,一本正經的道:“本王的公文太多了,茶盞沒處放,就暫時放在王妃的案幾上了,還望王妃見諒。”
見諒……見你個大頭鬼!
沈千歌壓根就不敢再提茶盞的事,剛剛可是她先喝了燕王的茶水!
她沒事找事做地端起自己那杯茶,放到唇邊抿了一口,又放了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為什麼覺得燕王那杯茶更好喝一些……
越想腦子越亂,臉色越紅,這下可是真沒心思核算剩下的賬冊了。
好不容易熬了一刻鐘,坐在錦墊上卻忍不住動來動去。
燕王嘴角微揚地欣賞身邊沈二的羞窘和不安,覺得這樣的沈二可愛極了。
他這般偷偷觀察著,沈千歌很快就感受到他若有似無的視線。
可每次等到她轉頭看向燕王方向的時候,燕王卻又在認真的看著公文。
面紗下,她嘴巴微鼓,難道是她的感覺有問題?燕王根本就沒有看她?
賬本也看不下去,沈千歌終于熬不住了,主動合起賬冊,昧著良心對身邊的燕王道:“殿下,我的賬冊已經核算完了,今天一日下來著實是有些累了,我就先去洗漱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