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摩靜靜地盯著她看了許久，忽的一笑：“不難。”

　　*

　　破陣宗內，這些天已經陸續離開了一些人了，尚未離開的，大都是還在關注著煙水閣狀況的人。

　　沈懷冰對這些不感興趣，她留在這里，多半是為了破陣宗。

　　自從事情發生后，秋掌門的情緒便很不穩定，秋真人想時時守在他的身邊，沈懷冰便主動攬過了許多宗務，秋真人也很信任她。

　　處理完這些瑣碎的事情后，沈懷冰拿出了拓印的命宮十二神煞來看，又回想起畫璃音親自作出的十二宮仙曲飛升圖。

　　百般困惑的時候，她便從處理的宗務中又翻找出了那幅飛升圖來。

　　此物原本是由容淵帶來的，待這些事情都交給了破陣宗處置后，便自然也交到了這里。

　　其他的地方倒也沒什麼好注意的，沈懷冰的目光定格在那十二種樂器所環繞著的女修身上。

　　她看了許久，又想到了已經調查出來的畫璃音的經歷。

　　畫璃音原是上一任煙水閣閣主的親傳弟子，這位閣主和其他的音修倒是不同，他一生便只收了兩位弟子，畫璃音便是他最疼愛的二弟子，在她之前還是有一位師姐的。

　　但現如今煙水閣內前閣主這一脈就只剩下了畫璃音一人。

　　似乎之前這件事情還傳得沸沸揚揚的，前閣主壽命耗盡而死，而就在他死后不久，畫璃音的那位師姐也不知所蹤了，但煙水閣的人卻并沒有尋找過她。

　　所以那位師姐到底去了什麼地方？她……會不會是這畫中的人？

　　想到這里，沈懷冰便立刻站起了身來，朝著破陣宗地牢的方向走去。

　　陳笙雖然未曾向所有人透露過是千山雪向自己泄密的，這樣也是為了防止她被畫璃音記恨，但沈懷冰走在地牢中，原本打算去找荀嘉問話，卻在路過她身邊的時候，不由停了下來。

　　“千山姑娘。”沈懷冰開口說道。

　　聞言，正在牢獄中打坐的千山雪睜開了眼睛，她的語氣很是平靜：“沈掌門。”

　　沈懷冰的手中還握著那幅飛升圖，此刻開口說道：“我有一事，想要請教千山姑娘。”

　　“請恕我無法幫忙。”千山雪掃了一眼她手中的畫軸，已然猜出了她想問的是什麼了。

　　她已經背叛過師尊一次了，這一次就算是為了自己心中可以好受些，她也不會再同意沈懷冰的要求了。

　　沈懷冰默了默，倒是沒有猜到他拒絕的如此干脆。

　　但自己也不好強人所難，便微微頷首：“打擾了。”

　　正當她繼續往前走去的時候，千山雪卻又開口了：“沈掌門，不知夢嫻她現在如何了？”

　　因為應夢嫻犯下的罪孽更重，所以和他們是分開關押的，千山雪知道自己并沒有犯下什麼實質性的錯誤，應當過不了幾天就會被放了的，但她實在擔心應夢嫻的狀況。

　　“她現在的情況，似乎比從前輕松多了。”沈懷冰答道。

第569章 暴雨

　　許是因為不用再一個人背負著那些秘密，不用日日面對自己虧欠的人做戲，應夢嫻現在的狀態，反而要比之前好上不少。

　　“你們……”千山雪猶豫片刻，這才繼續說道：“會怎樣處置她？”

　　聞言，沈懷冰也正色道：“這就要看秋掌門的意思了。”

　　或許其他所有人，都不如秋思更有資格來決定該如何處置應夢嫻。

　　“我能不能見見她？”千山雪又說道，雖然知道這件事情或許很難。

　　而沈懷冰也果然皺起了眉頭來。

　　現在是特殊情況，畫璃音出逃，她的這些弟子便更要看守好了。

　　但這前后千山雪似乎都沒有參與進計劃，如今也不過是因著一顆對師妹疼愛的心罷了。

　　思索了許久之后，沈懷冰還是同意了下來。

　　帶著她去見應夢嫻，但二人的談話也絕對不能私密，以防節外生枝，所以沈懷冰一直都在旁。

　　單獨的監牢內，應夢嫻看到沈懷冰進來時倒沒有過多的表情，但當看到了緊跟在她身后的千山雪時，徹底驚住了。

　　“師姐……”

　　“夢嫻，”千山雪立刻走上了前來，她面上滿是擔憂，“你……過得可還好？”

　　聽到這些，應夢嫻苦笑了下：“怎樣才算好，怎樣又算不好，我現在不必背負著那些事情，就這樣靜靜地等待自己的死期，也挺好的。”

　　千山雪心中很是不忍：“可這些原不是你的錯，你也是被逼無奈……夢嫻，你告訴師姐，只要你想，師姐會想辦法……讓他們對你從輕處置。”

　　應夢嫻的眼眶已經紅了一圈：“師姐，你就不要再為了我而費心了，淪落到現在的地步，也是我罪有應得……這些天里，我只要一閉上眼睛，腦中便全是她的音容笑貌……”

　　說到這里的時候，應夢嫻的唇邊浮現一抹苦笑：“六十多年前，我曾親眼見過他們夫妻恩愛的模樣，三百多年了，他們的感情仍舊未曾淡去過，就算是出門在外，她也時時將他的名字掛在嘴邊，而我卻……”

　　應夢嫻永遠都忘不了那個暴雨天。

　　天空被烏云覆蓋，四處都黑壓壓的，那屋中的人剛剛和自己的夫君報了平安，外面的冷風便吹開了窗子，傾斜的暴雨便傾灑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