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循環，冥冥中自有定數，他們已經成為了怨鬼，無法轉世投胎，我會把他們送到西境菩提寺，交由高僧們來超度，而你……”段嬌嬌看著李海那體弱多病的模樣，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好自為之吧。”

　　段嬌嬌的目光又朝著那三個瓦罐鬼看去：“你們還有話跟他說嗎？”

　　“小海，”一個瓦罐里面傳來了婦人的聲音：“往后娘不在了，你要記得吃飽穿暖，別再像現在這樣了。”

　　“哥哥，你不要擔心，慧慧不怕死的。”

　　“傻丫頭，這位姑娘不是說了不會殺咱們的，”瓦罐中的男聲響起：“我知道西境菩提寺，那里的活菩薩們一定會幫我們的，小海，你要好好活下去，健健康康地長大……”

　　話音落下，李海抬起了那張掛滿了淚痕的臉來。

　　“爹，娘，小妹……”

　　段嬌嬌翻手將三只瓦罐鬼封入了空空環當中，又提步朝著那邊一動都不敢動的女修走去。

　　“別……別殺我……”那女修見自己的師兄打不過段嬌嬌，此刻也畏懼了起來。

　　而段嬌嬌只是抬手召回了兩千米，然后若無其事地伸了個懶腰：“忙活了一大晚上，我需要休息了，你和下邊兒那個，可不要吵到我。”

　　說完之后，段嬌嬌便沒再管外面的情況，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回離開了東境之后，她左右都是要去一趟西境菩提寺的，當初接了任務去抓牡丹妖，結果剛剛抓到，自己便遇到了玉柳，后面輾轉流離，一直沒有機會將牡丹花妖帶回菩提寺。

　　反正都在空空環里，也出不了什麼問題，現在還是仔細想想房間里捆著的那個尹憐嬌，到底是什麼狀況了。

　　明明和傀儡一樣，身體是沒有溫度的，卻偏偏有人的心跳聲。

　　很怪。

　　段嬌嬌走進房間的時候，尹憐嬌正試著掙開身上那捆仙繩。

　　看見段嬌嬌回來了，她便也不動了，目光也撇向了一方，默不作聲。

　　見此，段嬌嬌挑了挑眉：“你從前的大小姐脾氣呢？”

　　尹憐嬌沒有回答。

　　段嬌嬌坐在了一旁喝著酒，等了許久都不見她開口，不由站起了身來，抽出逐風劍。

　　“無趣，干脆殺了好了。”

　　眼看著那長劍已經朝著自己的心口刺來，尹憐嬌立刻開口：“別殺我，你想知道什麼？”

　　聞言，段嬌嬌手上的動作一頓：“你到底是傀儡，還是人？”

　　尹憐嬌的眉頭皺了起來。

　　現在的她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她自己也不知道。

第263章 相見不相識

　　“我……”尹憐嬌的眼中滿是迷茫：“我只知道自己好像已經死了。”

　　段嬌嬌動了動手中的逐風劍：“所以你想表達的是什麼？”

　　“我被關在悔過司里，因為有我爹爹的關系，沒有人敢對我用刑，但突然有一天，有個道宗的弟子說爹爹已經原諒我了，他可以帶我離開悔過司，我就跟他走了，他帶著我去了一個地方……”尹憐嬌回想起來，眼中忽然出現了一絲恐懼：“然后他們……他們把我給殺了。”

　　“他帶你去的什麼地方，你還記不記得？”段嬌嬌問道。

　　聞言，卻見尹憐嬌搖了搖頭：“記不清了，不過那個別苑中好像有一座建立在水上的亭子，亭中有個男人……”

　　段嬌嬌想到了靜水居，又接著問道：“你在哪里都見到了什麼人？”

　　“除了那些殺我的人，還有一個木匠打扮的男人，旁人都管他叫范大師，而我……我被殺之后，醒來之后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范大師。”

　　“哦？”段嬌嬌摸著自己的下巴，看來眼前的這個有心跳的傀儡，就是范禾的手筆了，只是這尹憐嬌前后的性格變化也太大了，她又接著問道：“那范大師跟你說什麼了？”

　　“他跟我說……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是個人了，而是沒有痛覺，也不會疲憊的傀儡，他說我還活著，但我若是不聽話的話，就會真的死去……”尹憐嬌想起了那天的情景來，心中被無助和絕望填滿。

　　她還記得那天夜里，自己和一堆木頭人躺在一起，陰沉沉的烏云在天空中聚集起來，沒過多久就下起了雨。

　　豆大的雨點徑直朝著自己的眼睛打來，她本能地想要閉眼，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做到這些，她想要站起來，或者是動一動身子，也都沒有辦法。

　　但緊接著她就發現，這些雨點打在自己的身上，眼睛里，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感覺不到疼痛，感覺不到寒冷。

　　無盡的恐懼將她包裹住，她好想逃離這個地方。

　　她的余光可以看到窗戶上范大師的影子，他正在一個木人身上雕刻著什麼。

　　后來的她擁有了可以行走的能力，謹慎地在院中走動著，卻突然從一具敞開著的棺材中看到了早已死去的自己的尸體。

　　她想要尖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想活下來，就必須聽話。”尹憐嬌重復著當初范禾跟自己說的話。

　　段嬌嬌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人，她猜測將尹憐嬌給殺了，再讓范禾照著她的模樣做一個傀儡出來這樣的事情，是江燈瓊吩咐的，但或許江燈瓊并沒有讓范禾做出一個有獨立思想的傀儡，況且這個傀儡，還承載著尹憐嬌生前的所有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