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未能幸免的弟子們都時不時地嘔著河水，亦或者是像段嬌嬌一樣，拔著身上的銀魚，若說晚訓時空氣中彌漫著的是各式各樣的嚎叫聲，那現在彌漫的便是弟子們骨頭都要散架了的哼唧聲。

　　段嬌嬌跪趴在地上，腦袋里還是一團漿糊的時候，一顆粉粉嫩嫩的桃子忽而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咦？”她抬頭看去，正對上付清殊那雙滿含了笑意的眼睛。

　　“回去好好養傷，明天，還有晚訓呢。”付清殊輕輕笑道。

　　段嬌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的桃子，兀自咽了咽口水：“謝謝付師兄。”

　　付清殊頗有些好笑的模樣，搖了搖頭后，便去給其他剛入門的小蘿卜頭們一人發了一個桃子。

　　段嬌嬌抱著懷里的桃子，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滑入喉間，而她的思緒，也已經飛得老遠。

　　晚訓的過程，縱然折磨人，但她也看到了，那些內門的師兄師姐們身法敏捷，身形都好似神仙一般。

　　這是她穿越過來之后，第一次感受到修士們的恣意。

　　與龍為友，與風作伴。

　　她日后……也會是這個樣子吧！

　　沒來得及去膳堂吃晚飯，小伙伴們便都互相攙扶著回住處上藥了。

　　與此同時，空空門山下的坊市內，小少年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青色衣衫，面前擺了一塊布，上面擺滿了瓶瓶罐罐，而他則是坐在正前方。

　　一整天都生意冷落，也不知過了多久，方才走來了一位客人。

　　“這回靈丹怎麼賣？”

　　聞言，洛卿南的眼眸倏然一亮：“這個，兩塊下品靈石一瓶。”

　　“這麼貴？”客人的面上一片猶豫，待打開瓶子看了兩眼之后，當即惱了：“你這丹藥做得這麼丑，該不會是用什麼劣質藥渣頂替的吧！”

　　“不是的，”洛卿南趕忙解釋道：“只是在煉制的過程中專注于剔除丹藥中全部的雜質，沒有過多的精力來塑形罷了，這回靈丹的藥效要比市面上的好許多倍的，而且價格也便宜……”

　　“說得這麼好聽，怕不是個奸商！”那客人涼颼颼地撂下這樣一句話便離開了，而那瓶回靈丹也被他隨手丟在了攤位上。

　　洛卿南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已是今日遇到的不知第幾個這樣說的人了，眼看著天色將晚，摸摸口袋里的幾塊碎靈石，少年清秀的眉眼染上了幾分憂慮。

　　再擺下去，應當也賣不出丹藥了，今日就只賺了這麼點碎靈石，也不知，夠不夠請她吃頓飯……

　　靜心山的小院里，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嚎叫聲。

　　霍小婉幫助段嬌嬌給屁股上了藥，換上身干凈的弟子服，這才歇了下來。

　　將房門和窗戶打開，霍小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由一陣懊惱：“都這麼黑了，膳堂肯定關門了。”

　　話音落下，段嬌嬌的肚子不甘地叫了叫。

　　“別叫了，我也餓。”霍小婉耷拉著小臉。

　　正此時，啟明翰和趙策二人從外面跑了進來，隔著窗子瞧見霍小婉，趕忙招招手道：“霍小婉，段嬌嬌，你們倆快出來，我們跟隔壁院子的約好了一塊去前邊的湖里摸魚吃呢，這下晚飯就能解決了！”

　　聞言，霍小婉的眼睛一亮，剛轉過頭去準備叫段嬌嬌，便見后者已經從床上爬了下來。

　　“走！”段嬌嬌說得底氣十足，全然沒有剛才趴在床上病懨懨的模樣。

　　而就在這時，院內忽然傳來了一道清澈的少年音。

　　“請問，段嬌嬌是住在這里麼？”

　　*

　　山下的坊市一入夜后，便顯得格外熱鬧。

　　華燈初上，五彩斑斕的燈光與天上的星星共同點亮了這漆黑的夜晚，河畔搭建的戲臺上傳來婉轉的小曲兒，河水中綻放開一盞盞明亮的荷花燈，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各種小販叫賣的聲音，還有路邊的炸串串飄香四溢。

　　洛卿南看著走在自己身前一臉新奇地左看右看的段嬌嬌，抓了抓自己的錢袋，隨即快步上前同她笑道：“不知段姑娘想吃些什麼？”

　　“炸串串吧！”段嬌嬌指向了前頭不遠處的小攤，她現在還不能坐著，一坐屁股就疼，還好這坊市中有炸串串，可以站著吃。

第10章 喝酒就不疼了

　　洛卿南的臉上倒是頗有些錯愕，他也曾打聽過幾句段嬌嬌的身份，聽說從前也是個大家小姐，只不過后面家道沒落了，但估計，那些街邊小食也不會看上眼。

　　哪曾想她一指便指向了炸串串。

　　洛卿南怔愣片刻，再次確定道：“你想吃這個嗎？”

　　聞言，段嬌嬌便同他點了點頭。

　　“那我去買。”洛卿南道，說完后便朝著那方跑去。

　　沒過多久，那抹青色身影便穿過熙熙攘攘的人海回來了，手里還拿了一堆炸串串。

　　但這長街上到底不是吃東西的地方，二人便來到了河畔。

　　煙柳畫橋，夜風徐徐，遠離了喧鬧，這河邊無疑是一處靜謐之地。

　　“昨日還要多謝段姑娘救命之恩，若非是段姑娘不棄，我那煉丹爐，應當已經報廢了，”洛卿南的眸底劃過了一抹自責：“只是卻讓段姑娘錯失了進入內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