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年輕男人是周寡婦的兒子,村里有名的二流子,整日里游手好閑,沒個定性。
他穿著一身灰撲撲的粗麻棉衣,膝蓋上印著補丁,黝黑的皮膚,整個人看上去陰沉沉的。
雖然他對周寡婦和趙德全不滿,可也不代表能允許別人欺負到家里來。
“周大娃,讓叔進去瞧瞧,不拿你東西……”
周大娃將靠在屋檐口的鋤把拎了起來,兇神惡煞道:“我看今兒誰敢跨進我家堂屋……”
一副他混他有理的模樣。
羅大利趁機鉗制住他的雙臂,呵斥道:“堯棠!先進去找……”
安然像滑溜的泥鰍似的跳進堂屋,周寡婦嚇得腿軟,似沒有料想到羅隊長如今堅決。
偷東西的罪名一旦落實,他們家在大榆村就徹底抬不起頭了。
周大娃發了狠,一腳跺在羅大利的鞋上,痛得他力道即刻間松了。
揮舞著鋤把的周大娃連忙進去逮安然,村里修葺的房子,統共兩間屋,簡陋得沒眼看。
眼看著林堯棠就要踏入周寡婦的房間。
周大娃大喝一聲,“林堯棠!!”
安然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聽見呼呼的風聲攜裹著力道襲來,她下意識的往后屈腰。
手腕粗的鋤把險險擦過她的鼻尖上方,以雷霆萬鈞之勢狠嵌入旁邊的泥墻中。
若真一下打實了,非得在床上躺個半月不可。
果真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安然咬了咬牙,怒道:“狗日的周大娃,你屋里當真藏了寶貝不成?敢在背后偷襲,活膩了不是!”
徒手接下迎面而來的一棍,安然抓著棍子的手一扯,狠狠一腳將周大娃往墻上一踢。
岌岌可危的泥墻瞬間坍塌。
周大娃轉瞬間就被埋在了里面,安然嚇得心里一咯噔,“臥槽!你家房子紙糊的啊……”
她迫不及待的去拉周大娃露在外面的手。
卻只聽見羅大利撕心裂肺的吼聲。
“堯棠!快出來,房要塌了!”
他們打碎了中間那面墻,此刻的黃泥巴房已變成危房。
煙霧彌漫中,安然被嗆得咳嗽,她手忙腳亂的就想往外爬,卻被周大娃反手拽住腳踝。
“林堯棠你個鱉孫!別想跑……”
突如其來的一腳狠狠踹在了周大娃的手上,聽聲音像是骨碎了般,林懷東臉色陰沉,像拎瘦雞崽似的將他拔了出來,破布一般扔了出去。
院里頓時傳來周寡婦哭爹喊娘的叫聲。
周大娃白眼一翻,徹底暈死過去。
林懷東抓住女兒的手,將她護在身旁,兩人踩著泥塊越了出去,一切幾乎在瞬息之間。
身后的土墻撲簌簌滾落不少的泥。
嗆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周寡婦哀嚎道:“你們這些殺千刀的,這是要我的命啊!”
羅大利面色不變道:“正芳嫂,你可別忘了這是村里的危房!”
要不是自己來得及時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
林懷東擋住她望向女兒那怨恨的目光,輕哼出聲道:“大利!這果苗不是村里統一種植的嗎?咋這家人還有?”
剛跑出來的瞬間,他在門后發現的,一棵焉巴巴的果苗。
周寡婦瑟縮了下,聞聲而來的村民們將這破爛房子團團圍住,此刻見著果苗驚疑道:“這果苗咋在周寡婦家發現咧,她偷東西咧?!”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
周寡婦的腰徹底彎了下去。
就連躺在竹椅上的趙德全眼里都失去了光,瞬間灰敗。
忽然人群中有人驚聲叫道:“那是啥?!發光咧!”
來人手忙腳亂的奔進廢墟里,在墻根的洞里摸出了枚金條,舉到半空,顫抖著聲兒道:“隊長,寡婦家藏著好東西呢!”
趙德全嗚咽了兩聲,白眼一翻,徹底失去了意識。
安然從林懷東的身后探出個腦袋,只見壇口大的泥洞里藏著金條,銀元,光芒攝人……
也不知道是哪只老鼠偷藏的?!
第 170 章 換了輛新拖拉機回來
林懷東輕拍了拍安然的腦袋,嘴型無聲道:“沒事吧?”
安然笑得神采飛揚,將身上的灰塵盡數抖落,大大咧咧道:“有事的是周寡婦家……”
剛剛那千鈞一發之際便宜爹挺身而出,對待二流子周大娃亦是毫不客氣。
令她有片刻的觸動,看著林懷東也順眼了些。
著急的羅大利已經和村民一起將墻角處的金子全挖了出來,圍觀的人嘖嘖稱奇。
這就是大榆村最窮苦的人家?
金子壘墻耶!
一般人哪兒舍得!
周寡婦眼前一黑,跌坐在地,忙不迭的去抓趙德全的手,涕泗橫流道:“不關我們的事,我們啥也不知道啊……”
若早知道家里埋了錢財,她何必鋌而走險去偷果苗。
倒是這個理兒。
本來還心軟的羅大利此刻板著臉,嚴肅道:“你犯的事兒大家伙兒都清楚,也別想撇得干干凈凈……”
眾目睽睽之下,這身污名是洗不清了。
安然沒半分的愧疚,在她看來,這黃金和趙德全脫不了干系,就他當初干的那些事兒,去蹲籬笆都不為過。
現在癱了也沒見就能做個好人!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林懷東和村民們將癱倒在地的趙德全扶了起來,順便讓人將被砸暈的周大娃送去了村醫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