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傳來陣輕笑聲,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意味。
安然剛想扭頭,就聽見男人如沐春風的聲音道:“是自愿的!”
幾乎每個認識的人都會問他這個問題,為什麼會下鄉?
若是他不來,身體孱弱的姐姐可能熬不過在這偏遠山區的第一個冬天。
家里總共就兩個孩子。
在母親的再三懇求下,他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大好前程,代替姐姐下了鄉,這事兒連他的父親都還不知曉。
反正,母親那無條件遷就姐姐的嘴臉他已經看厭了,換個環境生活也好!
免得他控制不住自己那想暴虐的心。
安然一直是個心思敏感的女孩,察覺出江臨深那淡淡的不悅后,她便停止了攀談,老老實實的當彼此的工具人。
很快兩人便到了位于村西頭的水井。
隨著賬戶里勤勞值的到賬,安然的心情重新雀躍起來,看向江臨深的眼神跟親人似的。
親切得不得了。
“江知青!我幫你打水吧……”
眼前的黝黑少年十一二歲的年紀,一雙眼睛亮的驚人,熱情得有些過分。
江臨深雖然討厭做農活,可不代表他會去欺負一個小孩子。
他將袖子挽到手肘處,淺笑著道:“小林同志,到一邊等著吧……”
說完他白皙修長的手就抓住了麻繩,一點一點往下放。
背對著安然的這個勁瘦身影,因為用力的原因,肩胛骨微微突出,迎著熹微的陽光,就像臥了只振翅的蝴蝶。
白色襯衣干凈得發亮,他扭頭,眼中帶著幾分少年氣道:“把你的桶拿過來!”
江臨深不虧是個認真做事的人。
將兩人帶來的桶灌的滿滿當當。
他將扁擔輕巧一橫,沖著安然挑了挑眉,徑直走在了前面,薄薄的肌肉透過緊繃的襯衣而顯現了出來。
看得安然牙癢癢。
她也想學著江臨深那般瀟灑。
可惜漲紅了臉也沒將那兩桶滿滿當當的水移動半分,還差點摔了個踉蹌。
江臨深有些愕然,他以為這農村小子從小摸爬滾打,應該還是有兩把子力氣的,此刻見著安然那氣鼓鼓的模樣,內心不由得覺得好笑,貌似自己,水給裝多了一些。
“小林同志!你等我一會兒!抱歉……”
他的目光閃了閃,面含微笑。
安然為自己剛剛升起的懷疑感到心虛,她還以為是江臨深故意整她的呢。
可轉念一想,男主可是個光風霽月的好人,怎麼會有她這樣齷齪的心思。
此刻對上人歉疚的眼神,安然點了點頭,表示這都不是事兒。
江臨深的背影漸漸的消失在了小路盡頭,安然只得在原地等待。
不時有人家帶著桶來擔水,瞧見她都覺得稀奇,“喲!林堯棠!你們家不是有井嗎?今兒怎麼出來擔水了?”
說話的是村里有名的大嘴巴,菊花嬸子。
她冒著精光的小眼睛在安然的身上不停的打量,安然也任她大大方方的看。
想著可能找上門來的林老太一行人,她下了狠心道:“今時不同往日!我奶奶已經把我媽分出來了,我們住回了老宅子!”
菊花嫂子聞言嚇得水都撒了半桶出來,她驚聲道:“啥!你們又住回來了?就知青大院那山坳邊?”
“嗯!”
安然毫不避諱,大方承認。
等到這謠言飄滿村的時候,林老太不拿出個態度是不可能輕易將他們母子帶回家了。
菊花嬸子連忙和她拉開了距離,“你們膽子可真是大啊!還敢回來?”
她的表情顯然藏著事兒,安然可不是之前的林堯棠。
她什麼也不知道。
聞言倒是耐心請教,“嬸兒!這和膽子大有什麼關系?”
“自從前年小綿在那山坳里遇了害之后,聽說晚上時常聽見有人在那邊哭呢!”
安然嘴角抽了抽,感情自家那老房子旁邊還是個兇宅不成?
什麼年頭了,還信這個?
她略帶鄙夷的眼神落在菊花身上,菊花嬸子抬了抬下巴道:“咋的?你不信?你嬸子可從來不說假話……”
是了,不說假話,只說謠言,村里的大嘴巴遠近聞名。
“嬸兒!大隊長才說了破除迷信……”
“哎呀!你這個小兔崽子,我懶得跟你說……”
菊花也知道是自己一時失言,連忙挑著桶離開了。
安然左等右等,該來的人也沒來,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耽誤了很長的時間。
顧不上其他的,安然將桶里的水倒了一小半出來,這才顫顫巍巍的將水擔起。
往回走。
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凡事還是得自己撐著!
迎面跑過來的是知青處的田大奎!他的臉上還帶著熱汗,望著安然道:“小林同志!深哥說你需要幫忙,我來吧……”
“不用了!這點兒小事我能行。”
剛才自己到底在期待個啥啊!
第 19 章 留在老房子的決心
安然拒絕別人的幫忙,咬牙將水挑了回去。
甘甜秀早就等在了門口,見狀趕緊上前來接過她肩上的扁擔。
“早知道就讓媽去了,你哪里能挑得動水噢!”
語氣中隱隱的心疼,惹得田大奎多看了兩眼。
他摳了摳腦袋,憨憨道:“小林同志,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去知青處找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