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因為不小心摔碎了你送去的玉佛,你便讓她三日之內抄寫經文五百卷,她做不到,你逼瘋了她又砍去了她的雙手,是何等殘忍?”宋居安冷聲問她。
“我殘忍?哈哈哈……”她瘋了一般大笑起來,繼而道:“楊威仗著惠妃在宮中受寵就作威作福欺壓我們一家,害死我父親!她又是何等殘忍?!只是剁去她雙手未免便宜了她!”
“皇上母妃的死也與你有關吧?”宋居安又問。
“是!我買通了她身邊的宮人誣陷她,新皇既然已經查明,我也就不多說什麼!”
宋居安又搖頭道:“還有許多嬪妃的死,也與你擺脫不了干系。”
柔妃又上前拉住他的衣袖不肯松手,眸中淚光閃爍,似乎怕他就這樣狠心丟下她,“當初我進宮不止是為了讓楊家和惠妃償命,我也是為了你啊!我也是為了你的前程著想,為了你盡快得到提拔!蕭暝,你怎麼能忍心看著我去死在這兒?!”
“我父親是你叔父,恩師,我娘臨終前囑托你好生照顧我!阿暝,你別丟下我一個人!我想活著!”
她淚水順著臉頰不停的往下流,哭紅了眼睛,緊緊地抓住他的袖子。
“華容,你犯了很多錯,什麼都回不去了。”宋居安聲音盡量平和,卻還是有些發顫。
杜若站在那兒,望著他們倆人,似乎還能從他們身上看出一對兒戀人的影子。
她是很了解宋居安的,此時此刻她從他臉上看出了一絲不忍與惋惜,太過決絕的話他似乎也是說不出的。
他這個人太重情義,更何況又是對女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大雍秘事
“我們可以重來的,阿暝,你帶我走!我什麼都聽你的!我不想死在這冷冰冰的皇宮里!我好怕!”柔妃看上去那樣柔弱不堪,哭的梨花帶雨,顯得卑微又怯懦,楚楚惹人憐。
一如許久以前,她在他面前哭著訴說宮里的苦,要他幫她。
宋居安不住地搖頭,試圖推開她。
柔妃捂住心口,她似乎意識到眼前的男人再也不是記憶中的人了,他再也不會守護她分毫。
她傷心的笑了一聲,又扭頭看了一眼那邊站著的宮女,拭去淚水,獻寶似的對宋居安道:“阿暝,你喜歡喝梨汁,我給你用蜂蜜調了,甜度正好,你喝喝看!”
那宮女端著托盤上的水晶碗走過去。
宋居安無奈的道:“華容,你冷靜點。我自認從未愧對于你,是你一直不肯跟我離開,如今我已經娶妻,心里有了別人了。”
柔妃轉頭朝杜若的方向看了一眼,指著她厲聲問宋居安:“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她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這樣一個鄉野女子,愚昧無知,怎麼配得上你?!再怎麼飛上枝頭也變不了鳳凰!”
“是我先喜歡上她的,她配得上我。”宋居安道。
柔妃望著杜若的目光倏地變得惡毒,指著杜若的那只手也發抖發顫,身子也有些搖晃,她又仰頭哈哈大笑起來,踉蹌著退后了幾步,差點摔倒,那宮女上前來扶,柔妃用力將她推開了去。
她又看向宋居安,眸中的乞求與可憐嬌弱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清高孤傲,還有寒意決絕,又似乎方才的柔弱痛苦都是裝的,此刻表露出來的才是她真正的自己。
“既是如此,我便不再多說。你不肯搭救我,便是不肯救你自己。”
柔妃冷笑著轉身,拖著曳地長裙緩緩朝正前方的貴妃榻上走去,走到跟前轉過身來,她雙臂迅速一展將長袖收在身后,望著宋居安,坐了下去。
“蕭暝,只愿還有來生,我們再聚,到時候我們誰也別辜負誰。”她手指緩緩轉動著另一只手腕上的鐲子,嘴角帶了陰狠的笑,繼而又說出無比惡毒的話:“而現在,我祝你此后余生孤苦終老,永遠在悔過與思念中度過。好了,你們走吧,我也要迎接死亡的來臨了!”
在柔妃陰毒的目光的注視下,宋居安走到杜若身邊,拉起她的手朝大殿外面走去。
一路上杜若一句話也沒說,一直到出了宮門,坐上馬車。
她藏在袖中的手手心里冒出了冷汗,這樣冷的天,不知凍的還是怎麼了,隱隱有些發抖,看向宋居安,他面色沉重,略帶著點頹喪,似乎心事重重。
他和柔妃倆人有過今生,還要爭來世,雖說話是從柔妃口中說出的。
她知道自己無可奈何,也不應多想,他沒錯,誰讓他沒先遇上自己,那麼她的怨和氣就是不講理。
可是既然聽到了,又不能不去在意。
眼下呢?他應當也是為了柔妃的死感到痛心吧?雖然他沒有表現出來,那畢竟在他最好最得意、無憂無慮的時光陪伴過他的女人,他們曾真心喜歡過。
他們的那些過往,他的那些深情陪伴,他的一腔柔情蜜意,他的甜言蜜語,他的青澀稚嫩,他的年少輕狂,他的得意失意,都對著另一個女人……
她眼睛里含著淚,不想讓它落下來,抓著衣袖想將手心里出的冷汗擦去,心里本來就悶悶沉沉的,又忽然刺痛了一下,她看著宋居安,張了張嘴,哽咽著問他道:“你說的……長長久久,有多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