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暝書讀的好,才思敏捷,談吐文雅,先生們總在父親面前將他夸個不停。在他的那些同窗之中,他也是一枝獨秀,父親說他將來必定大有作為……”
“阿暝脾氣是那樣的好,無論我做什麼事,招了麻煩也好,惹他生氣也好,他都會護著我,哄我開心……”
杜若十分認真的聽著,雖然柔妃說的時候三句話不離她和宋居安之間的事。
她胸口有些悶沉,嗓子眼也堵的慌,故作鎮定,想聽又不想聽,不知為何要自虐為自己招氣。
女人的心一旦狠起來真是可怕。
終于,杜若忍不住諷刺道:“所以,就因為他脾氣好,對你千般好萬般好,你就利用他幫你在后宮之中一步步往上爬,幫你除掉眼中釘肉中刺?!你趁著二皇子剛死不久,他意志消沉心中悲痛,你告訴他你要跟他離開?!安排好一切,讓先皇親眼撞見他對你的‘糾纏’與‘肖想’?!彼時你是先皇心尖兒上的寵妃,先皇震怒,所有罪責全部加起來,使他入獄并流放,你和三皇子里應外合,終于除掉了他這顆不能為你們所用的釘子!即使在流放的路途中,你們仍舊不肯放過他,幾番派人去殺他!”
柔妃嗤笑一聲,不以為然,“自打我進宮便成為了先皇的妃子,是他癡心妄想,與我何干?他放不下,我不能放不下,人總是要往前看的。”
“那你還想著念著他的好做什麼?!”杜若握緊了手。
柔妃又擺弄起手腕上的鐲子,眉間多出了一絲陰翳,緩緩搖頭:“這世間再沒人像他一樣,對我那麼好了……你不懂……你們都不懂…………”停頓那麼幾秒,她似乎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
過了一會兒,她又想起了什麼,對杜若道:“阿暝喜歡喝梨汁。他初到我們家那年,身子不好,總是咳,我便每日在梨汁里面兌了蜂蜜給他喝。”
說著,她抬手給另一邊樹樁般站著不動的宮女示意。
那宮女不一會兒便端來了一個托盤,上面放了三只水晶小碗,一只玉壺,她先后給柔妃和杜若倒了一小碗,又退到一邊去了。
“這是我親自調的,蜂蜜放量正好,不膩不淡,你嘗嘗,以后可照著調給阿暝喝。”柔妃從榻上緩緩坐起身,伸出纖纖玉指端起小碗送到嘴邊喝了幾口。
杜若見她喝了,便也端起一旁的水晶小碗看了一眼,輕啜一口,未等咽下去,她又猛然想起,這宮里的妃子們為了得寵明爭暗斗費盡心機,尤其柔妃這樣笑到最后的,輕易不能相信,即便她現在已經窮途末路。
于是她裝作咳嗽一聲,用衣袖遮掩著,將口中梨汁吐在了袖子上,抬頭對望著她的柔妃道:“我喝著有些甜,若是少放些蜂蜜應當清甜可口許多。”
“甜麼?”柔妃神色淡淡的問她,她又喝了一口品了品,對杜若道:“這甜度正好,阿暝應當是喜歡的。”
杜若又含了一小口,才將碗放下來,舉袖擦拭唇角的時候又偷著吐在了衣袖上頭。
“阿暝他幫著五殿下坐上了龍椅,殿下一定不會虧待于他,以后他又可以在朝中施展抱負有所作為了。”柔妃臉上帶了笑意,“據我所知,他身邊只跟著你一個,可這朝中大臣們哪個沒有三妻四妾的?倘若他再娶呢?你會如何?”
“他不會再娶。
若真的再娶,我會離開。”杜若沒有絲毫猶豫的說道。
柔妃面容上帶了鄙夷的笑,又懶懶的撐住了頭,就那樣瞧著她。
杜若覺得再說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正欲起身離開,便見宋居安匆匆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站起身準備朝他走去,卻聽見柔妃欣喜的喊了一聲‘阿暝’,又快步從上面走下來朝宋居安飛快的跑了過去,跑到他面前伸手緊緊地抱住了他。
“阿暝,你終于肯來看我了!”柔妃傷心的對他道。
宋居安看了一眼杜若,又皺緊了眉頭看著撲進自己懷中的那個女子。
“柔妃娘娘,請自重,萬務失了禮儀!”宋居安道。
柔妃抬起頭來,淚眼婆娑的對他道:“阿暝,我悔不當初,你原諒我好不好?!你帶我離開這兒!你去求皇上饒過我,你立了大功,你求他他一定會答應你的!我想活著我不想死!我還年輕!”
杜若站在原地未動,就那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
“請你先放開我。”宋居安道。
柔妃慢慢松開了抱緊的手,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滿臉是淚,她緩緩搖頭退后一步,哭訴道:“你可知道,一旦進了宮,命就不由己,在這吃人的宮中,稍有不慎,便會丟了性命,你不知道我多怕!蕭暝!你根本不知道!”
“我不能不往上爬!不得不去與人爭寵!我若是什麼都不做只能等著被人欺負!我每說的一句話每做的一件事,都被人盯著,哪怕犯一丁點的錯,便會被大做文章!我親眼看到一些人被害死!冤魂飄蕩在這宮中……我在這宮中謹小慎微,步步驚心,做了多少個噩夢,我不能坐以待斃,只能主動出擊…………”
“阿暝!全是她們害我!如果她們不招惹我,我又怎會害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