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魯莽的性子要改改,歷練一下。”杜若嘆。
他牽起她略有些冰涼的手,又抬頭望著夜空,過了一會兒道:“無論月缺月圓,我們長長久久,永不分開。”
他不想再失去了。
杜若笑著靠在他身上,又朝天上看去。
第二日一早,秦蕊便找她來了,彼此見了都十分激動。
秦蕊撫了撫杜若的臉挑眉道:“你瞧你養的愈發白嫩了!”
“你不也是一樣!”杜若笑道。
“我收到宋先生的信后,一刻也不敢耽誤就趕來了,可把我累死了!”秦蕊一點不客氣的走到椅子前坐下來,又接過阿瑞遞過去的茶。
“你好不容易逃離京都,安郎叫你又回來做什麼?”杜若問她。
“五皇子要我做魏國公斂財惡行的證人,在魏國公和三皇子勾結、結黨之事上也需要作出一些指認。”她神情淡淡的道,對于魏國公不帶絲毫同情之意。
杜若緩緩點頭。
說了會兒別的,秦蕊又試探著問道:“你,來這兒見過柔妃沒有?宋先生應當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了吧?”
杜若微微點頭,“都跟我說了,不過她在宮里頭,我哪兒夠得上見她。”
“你一定對她充滿了好奇,又十分嫉妒,想看她長什麼樣,又怕她比你美太多。畢竟……宋先生和柔妃倆人當初是真心相愛過,才子佳人十分登對。我那柔妃姐姐不僅美的傾國傾城,性子也極溫柔恬淡的。”
她笑盈盈的,似乎是在故意氣她。
杜若望著她,不咸不淡的道:“我想對你說同樣的話,孟爺和他亡妻棠梨也曾兩顆真心相對,你儂我儂……”
“是我該死!求你別說了!”秦蕊立刻打斷她。
她緩緩靠在了椅子上,手中摩挲著杯子,頗有些無奈的道:“不管最終結果如何,柔妃恐怕都不得善終。她是三皇子的人,三皇子是最心狠手辣的,過河拆橋的手法熟稔的很。而柔妃又曾害死了五皇子的母妃,五皇子豈能饒她。”
杜若一手撐著頭,默然不語。
柔妃,殷華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子,令她無比的好奇。
她想見,又不想見。
秦蕊又似乎想起了什麼,將茶杯往桌上用力一擱,“修文始終不喜歡我,我做什麼,他非要和我反著來,故意在遠哥面前和我唱反調!氣死我了!”
“拿出你盤算賬目的耐心細心。”杜若搖了搖頭,小孩子淘氣總是難免的。
“我可不要再討好他了!”秦蕊不悅的冷哼。
頓了頓,她又幽幽的道:“遠哥準備再開一個繡莊,倘若你愿意,就叫你來管理,酬勞方面絕對不會虧待于你。遠哥說你見解獨到,又沉得住氣,手藝也愈發精進,找你很是合適。”
“那……我想一想,再回復你。”杜若笑道。
她也有開繡坊一點點做大的準備,雖然不知道能否成功。但現成的她也想做。
秦蕊撇了撇嘴,鼻子里又發出一聲輕慢的冷哼。
杜若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大約秦蕊對之前自己和孟家那檔子事不能釋懷。
倆人又東拉西扯了一會兒,秦蕊說她還有要緊的事處理,便先離開了。
等她走了以后,杜若又趕緊整理手稿。
她每隔幾日便往書齋送一趟,再經由那邊審閱刪改潤色。今日早上宋居安走的匆忙,秦蕊也可稱作來去匆匆,似乎要有什麼大事兒發生一般。
杜若雖熬出耐性來了,但不知為何今日有些心浮氣躁。
整理好一沓子紙,又挑揀了份宋居安隨意寫的東西,她帶著一個侍衛直奔書齋,交到書齋里頭的人手上,并叮囑他們時刻觀望著消息。
回到家。一直等到天黑,圓月高高懸掛在當空,宋居安依舊沒有回來。
從不遠處傳來的野獸的嗚咽嚎叫聲也讓人起雞皮疙瘩,此起彼伏,令人仿佛置身野外空曠之中,隨時都有被野獸圍攻撲過來吃掉的可能。
杜若靜靜地站在閣樓上等著,希望宋居安能盡早回來。京都天黑之后接二連三的出事,人死狀慘烈,詭異又恐怖,令人十分不安。
如今剛入夜,家家戶戶便熄了燈閉了門,空曠渺遠的蒼穹之下,偌大的京都被陰翳森冷籠罩著。她隱約覺得今晚的月色十分冷,冷的滲人,連空氣都是凜冽的,讓人心里頭發毛。
她披了阿瑞遞來的裘衣,手扶欄桿,再次仰頭看去,發現月亮躲進了云的后面,若隱若現,輝光黯淡了那麼幾分。
京都西城,玄武大街上,宋居安手執韁繩,騎在馬上,同樣仰頭望著那輪隱藏在云影后面的圓月。
寬闊的大街上極靜,靜的只能聽到在他身后上百匹馬踩出的輕微的碎亂的步子,以及馬兒低低的喘吁之聲。
那些騎在馬上的將士們身披鎧甲,手握長劍,個個屏息靜氣,面色冷凝,他們都是挑出來的精兵干將。
宋居安轉頭對五皇子陽紹道:“眼下時機成熟,殿下務必心念堅定,自古以來成就大事者不拘小節,懂得取舍之道。”
“本宮明白!”陽紹拿劍的手更加收力,身上銀甲熠熠閃光寒意逼人,目光也更加冷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