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及其厭惡官場的爾虞我詐的,但華容一直不肯跟我離開。后宮中諸多心計紛爭,她幾次險些被宮人誣陷致死,我不得不傾盡全力護著她。她當初進宮時是那樣嫻雅端莊,知書識禮,心地良善,單純的像一盞琉璃燈……”
他說著說著聲音逐漸輕下去,似是怕驚醒了記憶中那個美好的不受一點塵濁的女子。
杜若心里隱約有些嫉妒,又十分難過。
她知道宋居安現在是愛著自己的,但一想到他曾和一個女子那樣深深相愛過,差點成婚,又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得不分離,經歷了數不清的明槍暗箭,苦苦掙扎,相互扶持,心便不得不堵得慌。
“只是后來她變了,為了爭寵她使了許多手段心機,害死了不少嬪妃,想坐上皇后之位,叫我幫她,她每次在我面前哭,我都于心不忍……”
直到后來,她還是沒能和他一起離開,甚至將心計用在了他的身上,在他心口上插了一刀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聽他將過往之事娓娓道來,聽著不帶絲毫感情,卻又痛徹心扉,杜若心緒起伏萬千,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用手抱住他。
這些傷痛記憶恐怕他永遠不會忘記,杜若只希望他能漸漸釋懷。
一個講一個聽,慢慢地她也不知何時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精神有些不濟,等穿戴好,她走到船板上,發現宋居安正吩咐婁息和韓良事情。
見了她,婁息和韓良連忙打招呼,杜若對他們笑了笑。想了想,她又對宋居安道:“孟家以江家的名頭在宿州做生意也說的過去,只是他們什麼時候和宮里做起了生意?還一下子運送這麼多絲綢過去?去年孟家的萬合布莊收購蠶絲時,我也有參與,想來不太對勁兒,這樣大的絲綢量,其中是不是有鬼?”
一早醒來她就想到這個了。
韓良和婁息聽了神色緊張起來,看向宋居安。
宋居安卻對他們道:“她已經什麼都知道了。”他轉身又看向杜若:“倒不是什麼宮里的生意,只是打著宮里的名頭,由五殿下牽頭而已。”
他轉身朝船板上看了一眼,這里只有他們幾人,宋居安便又對她道:“這船上不止有絲綢,還藏有火藥和兵器。幾只船分開走,是為了中途發生紕漏被查到,到了京都也不會引人注目。”
杜若震驚的看著他。
“勝者為王,我這回去京都,是要幫五皇子奪得帝位的,他若是當了皇上,我自然就可以洗刷罪名,若是他敗在三皇子手中,那我便再沒翻身的余地,以往追殺我的,大多是三皇子陽盟的人。”
杜若聽得不甚明白,卻還是點了點頭,又問他道:“火藥和兵器是孟家?”
他點頭,“不錯!孟家!”
杜若心道,那沽南鎮亂山中不時傳來爆炸的聲音,應當也是孟家所為了,真是山高皇帝遠,上下一氣為所欲為!
孟遠舟這人也真如迎風之旗一般,那股風吹來往哪邊揚。
宋居安望著她,又語重心長的道:“在京都無論我做什麼事,希望你別怪我。”
聽了這句話,她心中愈發不安,“你先前只說去五六日,我看不止吧,這點時間怎麼能夠?”
他笑了:“短則一個月,也或許兩個月、三個月、半年。我不放心將你留下,只好帶著了。”
杜若:“……”
她的生意該怎麼辦……
又在船上度過了七八日,終于到了京都。只不過在入京的前一天,杜若和杜二成就在宋居安的安排下坐著小船和他們分開走了。
京中有人接應,五殿下陽紹的人將他們安排住進了一處宅院里,就在五殿下府一側。還安排了兩個婢女以及幾個守衛。
自進京后,宋居安整個人就變得忙忙碌碌的,匆匆而回,匆匆離去,有時候隔了幾日才回來。
杜若雖然擔憂萬分,但又不好說什麼,更幫不上什麼忙。
“三皇子籌謀多年,根基深的很,以前五殿下根本無心帝位,也不知道他兩年前為何忽然想通了,想要爭了。或許……三皇子這邊失了魏國公,瘋狂打壓他吧,若是再不反抗,就沒有反抗的余地了。”宋居安對杜若說道。
“你這次幫五殿下難道就十分有把握麼?”杜若問他。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還記得去年孟家和魏國公獲罪之事嗎?高赫將軍是五殿下的人,我當時寫信叫他過去,就是想將這功勞記在殿下頭上。后來殿下派人過來暗中護我周全。這是京都,殺一個人沒那麼簡單,我跟五殿下一直在等待時機,必須要耐心才是。”
“無論如何,你要記住我在擔心你。”杜若平日也沒說過什麼煽情的話,此刻拉著他的手,十分認真的望著他,“若是敗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這天下之大,只要命還在,總能找到容身之處,我一直跟著你。”
“好。”
又過了幾日,杜若怕家中人擔心,便催著杜二成坐船回去。
她從京中有名的成衣鋪里做的衣裳,又在幾家繡坊里頭做的繡品,也統統叫他帶回去了,想讓寶蝶她們看看,從中學習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