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他人做嫁衣裳,且還要繼續撲騰下去,想想就可怕的很。
衙門定會向著宋家而不會向著她,也沒什麼法子。
杜若低頭看著河面,一手扶著石柱,眉頭緊皺,傘被風吹的偏了,淋濕了半邊衣裳,也不想去管。
一個人從橋下奔上來,見到上面站著的人,急切的大喊:“姑娘!姑娘!可萬萬使不得啊!”接著沖到她旁邊拉住她胳膊,將她拉到了一邊。
杜若驚訝的扭頭看向那男子,她不認識。
“有什麼想不開的來這里尋死覓活!跳下去可就活不成啦!”那人又大聲道。
他手中那把竹傘很大,拉人的時候將杜若手中的傘一下子撞走了,掉進了河里。
“…………尋、尋死覓活?”杜若站在雨中滿臉疑惑。
這人以為她想投河?
“不管遇到了什麼傷心事也不能尋死呀!看看哭的可憐見的!”男子將傘移到她的頭上。
“……哭?”杜若伸手抹了一把臉,臉上那都是雨水啊……
“趕快回家去吧!回家好好睡一覺,站在這兒淋雨受了寒可怎麼是好,日子總有不如意的時候,想開一些!”他接著勸慰。
杜若:“……”
“我正好去衙門找人,若是你真的遇到了不公的事兒就跟我到衙門報官去吧!”
“不、不用了……謝謝這位大哥點撥,我已經想開了,我這就回去!”杜若連忙對他道。
那人面色沉重的點點頭,給她一個堅毅的眼神兒,舉著傘跑下了橋。
杜若看看他,又看看河面上自己的傘,又扭頭看著他越跑越遠的身影,神色間充滿了怨憤。
“死?我為什麼要尋死啊?我怎麼能死!”杜若對著他離開的方向大聲道。
她衣裳淋濕了,鞋襪早就濕透了,只得緊緊抱著幾包草藥朝家的方向走。
下了橋,走了沒多遠,杜若又忽然停住了腳步,腦子里浮現出了一個十分大膽的想法。
“死?死……是啊……假如我死了,他們找誰去啊,擺脫個干干凈凈……”
她迅速回了家,將草藥送到柳家去,幫著熬了湯藥,又幫著喂給柳玉嬌喝,然而她用湯匙喂一勺,湯藥便從她口中流了出來,根本喂不下去。
丁大娘接走藥碗接著喂。
杜若神色復雜的盯著柳玉嬌看了一會兒,又望了望坐在一旁柳昌茂,丁大娘回頭對她道:“杜姑娘,你先回家去吧,捂一捂,別著了涼!”
“好,那我先回去了!”杜若道,她又往床上躺著的柳玉嬌看了一眼,轉身出去了。
回到鋪子里,她走來走去,幾個來回后又坐下來,對正在鋸木塊的小管道:“小管,我想家了。”
小管詫異的抬頭,“你有家啊?沒見你回去過。”
“他們雖然趕我走了,可我心里十分不舍,半年了,也沒人來叫我回家,我太傷心了,傷心的要死。”
小管愣愣的看著她,不知道她為何沒頭沒尾的說這些。
“若是我死了,他們會傷心麼?良心會不安麼?”杜若神情失落的道。
“這……杜姐姐你可別想不開呀!”
“我也不是這一次想不開了……”她喃喃道,“我真的想死……”
小管手中的木塊掉在地上,似乎受到了驚嚇。
過了一會兒,杜若起身做飯去了。
等晚一些的時候,她打著個燈籠去了后頭丁家。
丁大爺和丁大娘正坐在屋里頭,也沒人吭聲,心里都在為柳家那孩子惋惜,見她來了,便寒暄幾句。
杜若坐下來,咬了咬唇,誠摯的看著倆人道:“大爺大娘,咱們做了這麼久的鄰居了,你們知道我素日為人吧?”
兩人相視一眼,丁大娘問她道:“杜姑娘,看你臉色不好,這是怎麼了?大娘知道你是個勤快又踏實的好孩子!性子也好!”
杜若沉吟一下,道:“實話跟你們說吧,我已經嫁過人了,婆家對我不好,我跑了出來……”
丁家兩位老人一臉震驚的聽杜若講起了以前的事兒。
“我相公又娶了妻子,我娘家也不肯認我了,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在這兒,所以,大娘大爺我求幫我和柳家說說!”杜若誠懇的道。
“這、這萬一被人發現了怎麼辦?”丁大娘遲疑道,臉上仍帶著驚駭之色。
“我就是想讓你們二老說和說和,我也不能直接和柳家去說,怕惹得柳大爺更難過,以后出了事兒都是我自己的主意,我一人承擔,絕對不會說出二老來。”
夫婦倆相視一眼,丁大娘道:“我試試吧,杜姑娘你身世也太苦了!既是趕走了你,又不肯放過你,世上哪有這樣喪盡天良的人!”
“你別哭,我和你大娘雖然怕事,但也看不得眼皮子底下有等不公之事!”丁大爺道。
杜若點了點頭。
回到家,小管見她神色陰沉著,小心問道:“杜姐姐你今兒是怎麼了?”
“我沒事。”她徑直回了房。
回到房中她拿出紙筆開始寫信,信是寫給蘇明揚的。
這些人里她最相信的也就是他了,別人她都不放心,相信他會保守秘密的。
柳玉嬌氣息奄奄,眼看著快要活不成了。既是與她有幾分相似,她當時下了司向橋,腦子里突然浮現的那個想法,就是代替她活下去。
這樣的事兒,她親自去說,對柳大爺來說未免太過殘忍,只好找丁家去說和,說她愿意給柳大爺養老送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