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瑟又笑著道,聲音溫溫柔柔的,臉上帶著笑意。
杜若點頭,應和道:“少爺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男孩子淘一些的好。”
從在青陽寺第一次見他,到后來來繡莊見他那麼些次,他眸子里總帶著憂郁,又總愛哭,性子有些別扭。
不過近來似乎好多了。
“杜娘子說的是。”明瑟道,“前些天杜娘子來去匆忙,在忙些什麼事兒?我想和你坐著說幾句話找不到空閑呢,也不敢攔你。”
杜若心中揣測,她找自己來也不進入正題,難不成只是為了閑談?
“前些天家里出了點事兒,我就急匆匆回家了。”杜若解釋。
其實是去書齋忙活。
明瑟了然的點了點頭,又問道:“不知道杜娘子家況如何?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你盡管來找我,咱們認識時間也不短了。”
“多謝明瑟姑娘關懷,我家中雖窮苦一些,不過還好,沒什麼要幫忙的地方。”她道。
杜若又忽然想起上次在碧云閣的事兒,不由得感激道:“上次孟爺叫我去碧云閣,是不是姑娘讓少爺跑去看信的?”孟修文的出現幫她解了圍。
“哎唷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了,我想不起來了。”明瑟抬手在頭上輕輕敲了兩下。
杜若笑望著她,也不知道她是有意還是無意。
“我看杜娘子說話做事極有分寸,學東西也快,不似貧苦出身,不知道杜娘子娘家家況如何?我也就是隨口問問,杜娘子別多心,我自己是個窮苦人家的孩子,親生父母養不起就賣掉了,后來被老爺子撿回來的。”明瑟又道。
杜若先前也聽人閑說過明瑟一些事兒,卻沒想到她這樣坦然的說出來。
“明瑟姑娘過獎了,我娘家家境也貧苦,家里頭四個孩子,饑一頓飽一頓長大的。”
“那杜娘子可否上過學?鄉里農戶一般不讓女兒讀書的,只幫著家里縫補做事。”
“跟著弟弟念過幾天書。”畢竟她現在會讀會寫。
“難怪。”明瑟笑起來,轉身朝站在不遠處的丫鬟招了招手。
那丫鬟走過來,將手中托盤放到桌上。
托盤上是一件疊的整齊的淡粉絲撒花百褶裙,旁邊放著一小包絲綢包裹的東西,明瑟解開絲綢,里面是明晃晃二十兩紋銀。
“上次你嫌賞賜太多受不起,這次可不能再拒了,這是你這段時間應得的。少爺可不是輕易跟誰都那麼親近的,這件裙子是我的,新做的,我穿著有些不合適,瞧著和你身量差不多,便送了你吧,若你穿著不合身便送給其她人。”明瑟對她道。
聽她說完,杜若連忙道謝,既是這樣,她也就不推辭了。
明瑟似乎放下心來,又與她道:“少爺的生辰就在這個月十六,想必你得提前準備一份兒禮物。”
杜若點頭,“好。”
若是明瑟不說,那她也就當不知道,況且孟家小少爺過生辰,送禮的人應該不會少到哪里去,還都不是便宜東西。既然說了,她心里得好好想想沒錢的情況下送他什麼。
回到善工樓,鄭大娘本來閉著眼睛假寐,杜若覺著像是有什麼感應似的,她一抬腳進門,鄭大娘便立刻睜開了眼睛。
“我回來了,鄭大娘。”杜若與她打了個招呼。
剛坐回座位上,還沒來得及與馮寧說上一句話,鄭大娘便已經走到了她們面前。
“手里拿的什麼東西?”鄭大娘問杜若。
“是件衣裳。”杜若道。
“拿出來給我看看!”鄭大娘伸出手從桌子另一頭抓了過去。
她掂起來看一眼,不由得訝異,這衣裳是用上好的絲綢裁制的。她身為一個小小的管事,但也見多識廣經驗富足,這裙子裁剪、做工、繡花一看就是上佳之品,少說也值十幾兩銀子,一般人穿不起。
“這是從哪兒來的?!”鄭大娘又問她。
“是明瑟姑娘送的。”杜若回道,
鄭大娘又是吃驚不已,不過也一瞬間將臉上質問的怒意隱去,又問她道:“明瑟姑娘叫你做什麼去了?”
“只是與我說了一會兒話,問我做工是否辛苦。”杜若道。
鄭大娘臉色微變。
她之前以為杜若是孟家親戚,后來聽說她否認了,所以便對她與其他人一同看待,沒了之前的客氣。然而現在她的心又提起來了。
馮寧一邊做著手里頭的活兒,一邊默默地聽著她們講話,心里頭也是翻騰不已。
鄭大娘又將衣裳遞給她,和聲道:“快些做工吧,你耽誤了好大一會兒了。”
杜若接過,應了一聲重新坐下來。
等鄭大娘走了,馮寧才迅速看她一眼,遲疑了一會兒,訥訥問道:“杜若,你和明瑟姑娘關系很是親近麼?”
“沒有,就是之前孟爺吩咐我畫畫,給我的賞賜罷了。”杜若道。
馮寧松了一口氣。
下了工,杜若從繡莊離開便去了街上。
沽南鎮其實并不富足,在云水繡莊的西邊就是山了。就是不過隨著作坊的增多,周圍做生意的也多了起來。
杜若想租下個像樣點的房子,若是帶個小院子就再好不過了,就是不知道租金如何。
她在街上走了一會兒,相繼問了三家,有的租金太貴;有的房子進去看一眼,許久未住人了,潮濕又充滿了霉味兒,她也不喜歡;有的很合適,但房東看上去不太好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