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明白人怎麼能那樣無恥,后來見這樣的人多了也就麻木了……”
“宋金花嫁給施萬里真是嫁對人了,兩個都是貪圖便宜的人,夫妻倆什麼都能想到一會兒去……”
“婆婆,你說我會不會哪天一覺醒來,還是在原來的那個世界上?”
“以后我若是走了,雖然心里頭憎恨許多人,但我會回來看您的。”
太陽西斜,屋子里的光也一點點的在減弱,她將門半開著,坐在那兒繼續紡線。
線團一點點的變大,直到她一只手不夠拿了,才道:“這個團好了,我得回家了,不知道家里頭什麼樣了呢!”
她從周寧婆婆那兒離開,回了宋家。
站在門外聽院里頭很安靜,她推門走進去,見院子里晾曬了一片豆子,蔡氏正在撿豆子里的石子兒。
屋里宋金花宋銀花以及兩個男人都不在,想必是走了。
她松一口氣,轉了一圈,發現院子里的藤椅不見了,回到屋里,又見面缸里的面少了,連蔡氏前天用線串號的干野菜,在堂屋窗欞上掛著,也都不見了。
進了西屋,她看到屋里的東西有被人翻過的痕跡,床頭放著的那個大箱子上的鎖也被人撬開了。
她連忙走到箱子旁,在里面找了找,那一兩碎銀子不見了!而且箱子里的那幾塊做衣裳的布匹也不見了。
家里像是被掃劫一次,他們竟然什麼都拿。
她猛地將箱子蓋上,走出去問道:“給安郎做衣裳的兩塊布怎麼沒了?”
“居安也不缺衣裳,就讓金花銀花拿去給萬里和曹旺做衣裳了!”蔡氏道。
“安郎就兩身衣裳。”
她道。
“你怨什麼?!我做主怎麼了?是不是你給自己做衣裳的布金花拿走了你不樂意?!”
“我自然不樂意!”
蔡氏見她頂嘴,竟然沒發作,反而嘲弄她道:“誰管你!反正你也猖狂不了幾日了!”
等晚上宋居安回來,杜若才明白蔡氏沒大吵大鬧的原因。
白天宋金花從宋家走的時候,要將院子里那個藤椅帶走,宋居安牽著牛掛著車去送她。
等回來天已經黑了,蔡氏等宋居安栓好牛,急忙拉著他喜滋滋的道:“居安!鄰村姓郭的那家,你知道吧?”
宋居安點了點頭,那家家況很好。
“郭中死了,他沒兒子,媳婦兒又早早去了,就剩一個女兒叫郭喜兒!鄰村的人見她可憐,張羅著給她說媒呢!”蔡氏講這些話的時候,滿臉都是笑,仿佛郭家家庭凋零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兒。
“媒人問她喜歡什麼樣的,她說像東溝村宋居安那樣的,就很好!”蔡氏捂著嘴笑道。
杜若神色平靜的端著饅頭筐子進了堂屋,聽蔡氏繼續道:“那媒人今兒叫人來村里打聽咱們宋家!”
“娘,我又不是沒成婚。”宋居安道。
杜若坐下來,拿起一個饅頭掰開一半兒,正準備放回筐子里,宋居安朝她伸出手了,她便將那半兒饅頭放到他手上。
蔡氏瞥了眼杜若,又道:“杜氏就讓她走!你等會兒寫封休書,明兒一早就讓她回去,咱再讓人找鄰村的說說。”
杜若拿著筷子夾菜吃飯,又將面前碗里的湯水攪拌一下,靜靜地聽著。
“娘,你別說了,吃飯吧。”宋居安看杜若一眼道。
“你這孩子!郭家現在這剩下那姑娘,嫁過來,她嫁妝多著呢!”
“明兒是初四,別給我休書,四,死,也不知道死誰,多不吉利。”杜若道。
蔡氏驚訝的看她一眼,嘁了一聲,對宋居安道:“那就后天!等杜氏走了,叫媒人讓你和郭喜兒見見,那姑娘性子好,你會喜歡的。”
“如蘭性子也挺好的。”宋居安不悅道。
“她好?居安你莫不是被灌了迷魂藥?!你看哪個說她好?!因為她咱宋家都抬不起頭來!”
“娘你別說了,以后也不要再提休妻的事。”宋居安皺著眉頭看杜若一眼,見她神色平靜,絲毫沒有難過或是愁苦的樣子,從上到下透漏著漠不關心。
“居安,你聽娘說,這事兒是為你好,這婆娘要是能生也行啊,她又生不出孩子,留著她做什麼?!別耽擱著,阿!”
宋居安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冷著臉看向杜若:“你怎麼想?”
她居然能如此平靜?
“我想什麼都沒有用,不是麼?”她看他一眼。
“居安你問她做什麼?!”蔡氏不滿。
宋居安忽然將手中的筷子放在桌子上,起身出去了。
蔡氏喊了他一聲,見他不應,罵了杜若一句,起身追出去了。
杜若冷冷一笑,繼續吃自己的飯。
她今日白天睡了覺,晚上不怎麼困,躺在床上的時候,心里頭想著黃老板那邊不知道如何了。若是宣傳的好,那幾十本書賣出去不在話下。
宋居安立在書架前,目光落在上面擺放著的一本本書上,這些書他早就從箱子里拿出來重新擺上了。
他抽出一本來,翻看一眼,重新放上去,又伸手抽出另外一本,看幾眼又放了上去,連著幾次,他才借機扭頭朝床帳看了一眼。
第八十七章 為何不早說
不愛便罷了,或厭憎或無心,人在眼前也等同于天邊,甚至想讓其永遠消失不見。
可一旦觸了情生了意,情絲便如枯樹上攀爬了綠藤,一點點從樹腳包羅著向上,逐漸密密匝匝藤蔓纏繞,不知道死去了幾百年的枯木枝干猶如逢春抽芽,煥發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