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嚷嚷了?我講理都不行啊?吳興!你個挨千刀的給我站起來!你媳婦兒被人罵了,你也不吭一聲!”她彎腰捏住吳興的耳朵,恨不得扯掉一樣。
吳興縮著脖子站起來,疼的咧著嘴,連聲說‘輕點!輕點!輕點!’
他們女兒吳香秀倚在門上,手臟兮兮的,拿著一塊小甜餅,笑嘻嘻的看著屋里。
“好了,都少說一句!二成去哪兒了?怎麼沒見他?”杜若又岔開話題。
然而沒有人聽她的。
“爹,你偏心吶!吳興都親自來給娘祝壽了,該拿的禮我們也沒少拿!吳興不爭氣,不是男人,那是我自家的事兒,你管什麼管?你這不是存心讓我難堪?給我臉色看?”杜紅梅大聲道,又往吳興身上踹了幾腳。
吳興抱頭鼠竄,連聲求饒。
吳香秀見此情形,拍著兩只小手,咯咯笑的開心。
“你家拿什麼了?看看如蘭拿的!”杜大成指了指杜若。
杜海生更是氣的鼻子冒煙,將手中剩下的煙草往地上一扔,指著吳興,斥責大女兒杜紅梅:“吳興是你男人不假,也是我女婿,我怎麼不能說他兩句了!你看看他那熊樣還像不像個男人!”
“次次好不如一次好!你二女兒還不夠丟你的人?!東溝村老宋家窮的揭不開鍋,又不是我自己知道,如蘭充大頭蒜!你就只罵我不孝順!”杜紅梅急赤白臉的嚷道。
“媳婦兒!媳婦兒,你少說幾句!”吳興近似哀求的道。
杜若見他們將火引到了自己的身上,也不吭聲,由著他們吵。
該來的總會來的。
反正每回來娘家,眾人總能因為一點小事兒吵吵起來,以前的杜如蘭戰斗力也不容小覷。
眼看著飯也吃不上了,吵架甚至打架就此拉開了序幕,院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拍了幾下。
門本來就沒關,大家臉紅脖子粗的瞅向大門口,就見宋居安一身潔凈的白袍,推開門走了進來。
杜若吃了一驚,心道,他怎麼來了?不是不來的麼?
不過他出現的還真及時,阻止了即將發生的亂斗。
大家都安靜了下來,視線落在宋居安的身上。
宋居安臉上帶著溫潤笑意,看到杜家這樣的情形,神色依然未變,還沒進屋便作揖行禮,“見過岳父,岳母。”
周秋月連忙歡喜的將他讓進屋來。
吳興也暗暗高興自己終于能解脫了。
飯菜端上了桌,葷的素的炒的拌的擺了十來盤,香氣四溢,大人小孩都坐了下來,齊聚一堂。
杜若坐在宋居安旁邊,挨近了悄悄問道:“你怎麼來了?”
“來賀壽。”
“我告訴他們你病了。”
宋居安捂住胸口,裝模作樣的咳嗽幾聲,顯得虛弱的樣子,對眾人道:“我身子近幾日不太好,但岳母壽辰我豈能沒了禮數,便強撐著來了。”
杜若:“……”
他的演技也不錯。
杜海生與周秋月聽了,連連擺手,“身子重要!不來也沒什麼,讓如蘭自己來就行了。”
望著對面坐在一起的宋居安與杜如蘭,杜紅梅的心口隱隱作痛,為什麼她能覓得這樣的好夫婿?為什麼自己男人如此上不了臺面?論起來杜如蘭哪里比得了她?
自己男人畏畏縮縮滿臉堆著討好的笑,與宋居安一派坦然神色平和形成鮮明的對比。
刺眼又刺心。
這時候院門又吱呀一聲開了,杜二成從外面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
聞到飯香,立刻跑到屋里來,看了眾人一眼,視線最終落在宋居安的身上,“唷!二姐夫來了!真是稀客中的稀客呀!我算算我這兩年見過二姐夫多少次!”他掰著指頭一二三煞有其事的數起來。
杜若赧然,瞥了宋居安一眼,發現他神色無比的淡定,不由得感慨,有的人臉皮厚的城墻一般了!
“家中有重病臥床的老父,家母行動不便,需要時常在家照料,小婿不能常來,還望二老見諒!”宋居安又起身端正的行禮。
“快!快坐!”周秋月連忙道,“你們家的事兒我和你爹全知道!照顧你爹娘要緊!”
杜若低頭:“嗬……”
“娘,你不是說要做鞋麼?我給你拿了幾幅繡樣!”杜紅梅插話道,刻意將話題從宋居安身上引開。
她起身從旁邊的籃子里拿出來繡樣,遞給周氏。
周氏只得在圍巾上擦擦手,接過去。
杜若也瞅上幾眼,又低下頭去。
“這花樣很少見,真好看!我給豐兒做衣裳用的著!”周氏笑道。
“這是從外村傳來的繡樣,照著剪的。”杜紅梅道。
“我媳婦兒手巧,做什麼都成。”吳興趁機夸贊杜紅梅。
杜紅梅得意的看了杜若一眼,羞赧一笑。
宋居安夾了菜放入杜若的碗中,十分體貼的樣子,又悠悠道:“這幾幅繡樣……”
杜若桌子下面的腳朝他腿上踢了一下,示意他閉嘴。
“好像是如蘭剪的。”宋居安把話說完了。
周氏與杜紅梅都驚訝的望著杜若。
“安郎,你看錯了吧?”她笑著道。
“哼!妹夫你也別什麼事兒都往如蘭身上攬,她什麼樣子,我們還能不知道!”杜紅梅嘲諷道。
“不過我還真聽說你們東溝村有個婆娘裁剪這東西厲害的很,聽說蘇家大女兒出嫁置辦的嫁妝,棉被上的鴛鴦跟真的一樣!”周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