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早,離天黑遠了些,她沒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田里。
田里種的小麥剛發芽,天氣要再這麼熱下去,需要汲水澆地。不過田里的雜草倒是比別家少,自從小麥播種后,她沒少來地里。
認認真真的把田里的草又拔個干凈,她才直起腰看了一眼紅彤彤的夕陽,朝家的方向走去。
走在回村的小路上,看到村里炊煙裊裊,家家戶戶開始做晚飯了,村莊處處種著樹,郁郁蔥蔥,在夕陽的映射下格外寧靜好看。
杜若抬腳跨進家門,就聽到堂屋里傳來說話的聲音,聞到了熱騰騰的飯香,還有肉味兒,蔡氏天天指望著她做飯,沒想到今日她沒等自己回來自己做了。
她走進堂屋,卻發現蔡氏與宋居安正坐在那兒吃飯,桌子上擺著一盤青菜炒肉,一盤腌黃瓜,兩碗稀飯,筐子里剩一個白饅頭。
吃飯竟然不等她,仿佛她是一個外人,杜若即便不在乎,心卻有些寒。
見她進來,蔡氏眼皮子掀了一下,繼續吃飯,當沒看見她似的。
宋居安看她一眼,道:“回來了?吃飯吧!”
杜若洗了手,去廚房看了一眼,什麼都沒有,回堂屋里,桌子上只有兩碗稀飯。她坐下來拿起筷子,正準備拿饅頭,卻看見蔡氏將筐子里僅剩的一個饅頭拿走了,關切的朝宋居安遞去,“居安,你累了一整天了,多吃點!”
杜若驚愕的看著蔡氏,不明白她為什麼對自己這樣苛刻,難道她就沒干活麼?
宋居安看杜若一眼,將饅頭接走,又朝她遞過來,“吃吧!”他道。
杜若不客氣的接了過來,也不理會蔡氏戳死人的視線,夾菜吃飯。
剛夾了幾筷子肉,蔡氏就看不過去了,一面拿眼瞪她,一面站起來端起盤子將里頭的菜隔著桌子都扒到宋居安的碗里去,依然關懷的道:“多吃點,吃完它!給你留的,我和你爹都吃過了。”
杜若手中的筷子舉在半空中,又默默地縮回胳膊。
想了那麼幾秒,她將筷子‘啪’的往桌子上一拍,伸手端起宋居安面前的那碗稀飯。
“賤蹄子!你找打啊!那是居安的飯,吃什麼都要搶!”蔡氏怒聲罵道,說著拿起竹筷往她手上敲來。
杜若端起碗站起來躲過去,望著宋居安冷聲道:“家里想把我餓死不成?!再這樣我就找村長說個明白!娘做的你都看到了吧?”
宋居安整個人波瀾不驚,放下手中筷子,望著蔡氏道:“娘,今晚做的稀飯少了,就給她喝吧,我不怎麼餓。”
杜若冷哼一聲,端著碗走到院子里。
屋里蔡氏恨恨的道:“你讓著那蹄子做什麼?!別看她在田里待了一天,說不定在外頭睡大覺呢!你還不知道她嗎?!好吃好喝的伺候著,肚子到現在都沒個動靜!韓良送來那點肉,全讓那賤人端出去吃了!我和你爹都沒舍得吃!”
“娘,杜氏近來干了不少活,您就消消氣,別與她一般見識。”宋居安道。
“我早就說讓你把她給休了!你不忍心!她就是來咱們老宋家討債的!你爹年紀大了,又病的厲害,恐怕死了也抱不上孫子!神婆給的那些草藥喝完了沒有?怎麼不見她熬藥?不會是糊弄我吧……”
杜若聽蔡氏在屋里喋喋不休,便端著飯碗走遠了一些。
坐在院子里一邊吃一邊腦子里構圖,假如明日沒什麼事兒,她依然去青陽寺畫畫。
這時外面有人在拍門。
杜若心道,這麼晚了,還有誰上門來?難道是王婆子?
她將飯碗放下來走過去打開門,卻發現是趙三兩的媳婦兒戚氏以及他們的二兒子趙進寶!
戚氏本來臉色就不好看,見到開門的杜若,更是臉一沉,拽著趙進寶邁進來,又對杜若道:“你這個女人,正經事兒不做,整天勾引男人到處發騷!我家進寶是個老實孩子!你成天作弄他干什麼?!”
屋里的蔡氏與宋居安聽見外頭說話,也連忙走了出來。
“怎麼了?進寶他娘?”蔡氏問,又瞪了一眼杜若。
宋居安眉頭微皺,看了一眼杜若,又對戚氏道:“嬸娘你先別生氣,如蘭做了什麼了你與我說說。”
趙進寶笑著指了指杜若,“如蘭欺負我!”
杜若:“誰欺負你了?你毀了我的繡樣我還沒找你算賬呢!”她又看向戚氏,嘴角譏笑:“這天底下的老實孩子可不多,你們家趙進寶可不是!”
“你聽聽!居安他娘!你聽聽!這女人嘴皮子越發利索了!今兒吃過早飯,大白天的我家進寶跑回家嚇得直哭,說是杜如蘭欺負人,嚇了他,咱們都是鄰居,我也不想說什麼難聽的話,你叫杜如蘭陪個罪認個錯,我也就不找她了!”
蔡氏早就忍不住了,指著她罵道:“好好地你又惹什麼事兒?!一天不干點壞事兒皮癢是吧?!”
看著面前這幾個人,杜若只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難道杜氏就這麼討人嫌嗎?一天天的不論什麼人都能欺負到她的頭上!
她要是以后循規蹈矩安于現狀才真的是對不起他們!
“他今兒撕了我一副繡樣,怎麼賠吧?一文錢!給錢!”杜若伸手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