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宋居安從外面回來了。
蔡婆婆早就停了罵,見他回來,手里頭還拎著幾包草藥,道:“你婆娘分明是裝病,你花這些閑錢干什麼!”
宋居安叫了聲‘娘’,便拿著藥走進西屋里,見她蒙著頭,不由得皺眉道:“我從年叔那拿了藥,說是抹了好的快一些,你睡了?”
“沒有。”杜若掀開頭上的被子。
宋居安走過來,撩起灰布衣衫坐在床邊,將一個藍色藥瓶打開,里面是白色的藥膏,一股子清涼的香氣鉆進人的鼻子里去,煞是好聞。
“宋居安,你真該聽聽你娘怎麼罵人的,那些罵人的話不帶重樣的,學都學不來!我跟著你真是活受罪!”杜若冷笑。
“你平日罵的少了?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宋居安回她道,他疑惑這兩日杜氏生氣,為什麼總是連名帶姓喊他。
看著她身上的衣服,他眸中有些不耐,對杜若道:“將上衣褪了,我給你上藥。”
“孤男寡女的,你也不避嫌?”杜若諷刺他。
宋居安覺得她口才越發的好了,若說以前的杜如蘭撒潑打滾,滿口胡言,愚昧無恥,現在的她看起來卻與以往不同了。
與他對視的時候,她眼底的羞怯愛慕也盡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鄙夷,滿不在乎。
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了。
他也不再和她耍嘴皮子,伸手去解她腰間裙帶,剛想把她扶起來將她衣衫腿下來一些露出肩背,杜如蘭就痛的哼了一聲,不停的抽涼氣。
杜若也不想矯情,畢竟疼的是自己,便由著他為自己上藥。
他將她上衣褪去一些,又將她放下來仍趴在那里,只露出光潔的背部,背上果然有一大片紅腫,最中間處泛青紫,也不知道傷沒傷及骨頭,天這麼晚了,宋居安也不好讓郎中走一趟。
杜若雖然覺得不自在,但畢竟是新時代女性,并且她相信宋居安不會對她做什麼的。
宋居安視線落在杜若的背上,神情有些不自然。
杜氏雖然粗鄙,但她身材濃稠合度,在穿衣打扮方面也甚為在意,肌膚如玉般光滑白凈,指尖觸碰到,猶如白瓷一樣細膩順滑。
她趴在那兒,烏發散在一邊,衣裙褪到纖腰處,由于傷處太疼倒抽著涼氣。
宋居安從沒這樣仔細端詳過她,微微紅了臉,連忙移開視線,用手指刮了藥膏往她背上涂抹。
清涼的藥膏一接觸皮膚,杜若立刻覺得被涂抹處涼颼颼的。
將藥膏慢慢的揉勻抹開,又連續抹了兩遍,費了大半天時間,宋居安才暗自松了一口氣。
將藥瓶蓋上,他站起身,低聲囑咐道:“你好好休息吧!明日再抹一遍,等兩日看看,若是還不好,我帶你去看郎中。”
走過去把藥瓶放在桌子上,不聽她吭聲,宋居安又回頭看了她一眼,發現杜如蘭趴在那兒,臉朝外,已經閉目睡著了。
他腳步放輕,神色復雜的走上前,將她衣裙往上拉遮住背部,又連忙為她蓋上被子,才走出去。
走到堂屋,宋居安對宋老爹床前坐著的蔡氏道:“娘,我看這兩日爹的病情不是很好,今晚上我守著吧!”
“也好,只是你爹這病啥時候好啊!”蔡婆婆一臉愁苦。
第二日一早,宋銀花掀開破布簾子進了西屋,對趴在床上的杜若道:“如蘭,安弟讓我過來給你上藥。”
當宋銀花看到杜若背上被砸傷的那一塊青紫紅腫時,不由得吃了一驚,她沒想到會是這麼嚴重。
杜若側過頭看她,問道:“宋居安呢?”
“他在院門口劈柴,等會兒就要下地去了。”
“姐夫沒來叫你回去嗎?”
聽了這句話,宋銀花的眸子暗下去了,神色也有些傷心,“他不來正好!那個混賬……那個家我也不想回了!”
第四章
杜若沒再吭聲。
宋銀花以為杜若不高興了,連忙道:“如蘭,你別趕我走,我待會兒跟安弟去田里干活,不能讓家里白添我這個吃飯的!”
杜若連忙擺手:“我沒趕你的意思,反正這個家又不是我做主!”
宋銀花給她抹了藥膏出去,杜若聽外面蔡氏拉住宋銀花問了幾句話,大約是和她背上的傷有關的,蔡氏認為她是裝的,所以找女兒核實個清楚。
過了會兒宋居安進屋來了,見她側身躺著,囑咐她道:“家里沒吃的了,娘心情不順,說你幾句,你別急赤白臉的辯駁,我去村長家借點面,你這兩日就躺著歇一歇吧!”
“怪不得早上二姐只給我端了一碗湯水來!”杜若陰沉著臉打床上坐起來,也不知道是餓的還是躺的,有些頭暈眼花。
宋居安詫異的看她一眼,明明早飯是一人一碗湯,一張餅,不過他心思活絡,想是娘攔下來沒給杜氏吃。
宋居安從西屋出來,默不作聲的去了廚房,發現廚房里頭一干二凈,面缸里空空如也,筐子里沒半片菜葉子,今早上二姐用手指在缸里撮面粉,費了大半天時間,也沒弄出來一把面。
他又進了堂屋,見父親病床邊放著一盤咸菜,上面擱著半張烤焦的薄餅,便安靜的退了出去,即便杜氏再餓,也只能先讓她忍一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