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了多少?肯定不少吧?”,齊裕明懊惱的拍大腿,“有那錢,給我啊,便宜那幫黑心爛肺的干什麼!”
齊裕文轉著茶杯,抬眼掃了他一下,“闖不出名堂,花出去的錢,由你還。”
齊裕明現在知道什麼叫騎虎難下了,強詞奪理道:“這不是趕鴨子上架麼……”
聽兒子這話,就知這小子是一時興起,齊培發氣惱的撂下狠話,“我舍下老臉好不容易求少帥放你一馬,這次若不成功,你就跟你娘回老家種地去!別在這礙老子的眼!”
齊裕明抬起被潔白的手套包裹的手,“這手能種地?屈才了吧?”
“手套摘了,娘們唧唧的。”,齊培發看向大兒子,捏著嗓子,唱起戲腔,“我已心生悔意,可還來得及……”
齊裕明搶先回答,“來不及,您老歇著吧,我去報到了。”,說著出了門。
齊培發看著兒子不知愁的背影,“是龍是蛇,全靠他自己的造化了。”
齊裕文提壺,添茶,“出去躲躲也好……”
齊培發不解,“躲什麼?”
齊裕文:“躲‘禍’……”
齊培發還以為說的是少帥,“少帥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對他也就是略施薄懲,無大礙的。”
齊裕文隨口應著,“但愿吧……”
…………………………
東郊分局
高大的拱門,看著氣派莊嚴,齊裕明站在警局門口,正滿意的點頭。
等走進院子,喜悅的臉就垮了下來,好歹也是個分局,連個二層小樓都沒有,他大致看了看,正中間有前后兩趟房,左右各一趟,全是青瓦平房,跟舊時的縣衙門差不多。
此時身后傳來問話,“你是……”
齊裕明轉過身。
男人狐疑的將他打量一番,隨即眼睛一亮,立刻賠笑道:“您是……新上任的隊長吧?”
齊裕明傲慢的點頭,“嗯,眼力不錯。”
男人看了眼他穿的警服,“局長之前有過吩咐的。您累不累?我帶您參觀參觀?”
“不累,我……”
齊裕明正欲說話,被一聲呵斥打斷。
“快點!”
拖拉的腳步聲響起,兩人走進警局。
前頭巡警打扮的人,手里牽著繩子,繩子另一頭捆著一人。
男人點頭打著招呼,“付哥。”
付永貴瞥了齊裕明一眼,問男人,“這誰?”
男人靠近他,介紹道:“新來的大隊長。”
付永貴打量了下,不情愿的喊了句,“隊長。”
“嗯。”
齊裕明面無表情的應了聲,反問道:“你誰?”
付永貴繃著臉,“付永貴,保安隊中隊長。”
中隊長……他手下啊……齊裕明表情更加嚴肅,看著付永貴,這小子臉拉得這麼老長,他還以為是他們局長呢!
“咳咳咳……”,齊裕明握拳抵嘴,清清嗓,看了眼綁著的人,假模假樣的問道:“他犯了什麼事兒?”
“偷東西。”
小偷大聲嚷叫道:“我沒偷!錢包是我在地上撿的!”
‘啪!’付永貴抬手照著小偷的頭就是一巴掌!“一天撿好幾個?!”
巴掌打得清脆,挨了打就老實了,小偷識相的閉上嘴。
付永貴對這個新來的隊長視若無睹,拽著小偷去了班房。
齊裕明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男人,“你叫什麼?”
男人回道,“大名麻強,您叫我強子也行。”
齊裕明雙手插兜,吊兒郎當的揚下頭,“跟我出去轉轉。”
麻強:“唉,那咱是走著?還是騎車?”
齊裕明一聽,來了精神,“有車?”
“嗯。”
“看看去。”
麻強在前引路,到了房后,一排自行車整齊擺放在墻邊。
齊裕明走過去,按了幾下車鈴鐺,‘鈴鈴鈴!’聲音憋悶,像有口痰卡在那兒,他拍了拍車座子,座上的皮已經有些干裂。
他嫌棄道:“這麼破?”
從頭走到尾,齊裕明大致看了看,問麻強,“就沒輛新的?”
這給他安排的什麼地方?!窮鄉僻壤的。
齊裕明看了半天,勉強挑了輛車座子上的皮還算完整的。
兩人騎車出了警所,在附近繞了一圈后,又往遠處騎了一段,到了一間茶鋪。
齊裕明停下車,“歇會兒。”
二人沒進鋪里,在外頭搭的棚子下落了座。
齊裕明四處張望,滿地黃土,塵沙飛揚,放眼望去,皆是土坯平房。
不遠處的巷口,有個老人蹲在那里,身前有個籃子,籃里面裝了些果子,許是剛剛擺攤,他拿出盤秤,把秤砣放到地上,手握著提繩,將秤舉到眼前,檢查秤桿是否平衡。
此時突然一只手伸過來,老人下意識握緊提繩,將稱盤往懷里攬。
可那男人動作太快,兩人爭搶時,‘嘭!’系在盤秤的繩子斷開,男人一把將秤從他手里拽走,隨即扔了出去。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老人怔愣的看著男人。
等秤落地,發出碰撞的聲音,他才回過神,質問道:“你干什麼?!”
男人回過身,嘴里叼著牙簽,滿臉不屑的掃了老人一眼,然后拿下牙簽,“忒!”朝他吐了口痰。
老人立刻縮著頭,抬手擋住臉。
見老人狼狽的模樣,“哈哈哈……”,男人猖狂大笑,轉身大搖大擺的離開。
打不過,惹不起,只能忍氣吞聲。
老人費勁的站起身,走過去,慢慢彎腰撿起秤。
剛才還完好無損的盤秤,如今已面目全非,秤盤與秤桿之間相連的三根細繩,已被扯斷兩處,秤盤似垂死掙扎的人,僅靠一根繩子、一線希望,懸掛在那秤桿上續命,但已無力、無用……
老人走回原處,蹲下身,垂頭看著籃子里的果子,秤壞了,怎麼賣?自家樹上結的果子,本就不值錢,總不能按個賣吧?就算能賣,那人會不會又來找他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