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頭看著秦卿,雙眼充滿淚水,“卿兒,是父親錯了…”他不該把這些女人娶進門,使得家不像家,父女離心,人人貪婪,人人算計,這個地方比戰場還要險惡百分!
她微蹙眉,說道:“您別這樣,注意身體…”
第82章 一切盡在不言中
王麗珍拽過秦媛,跪在秦昌進面前,讓她乞求原諒。
“爸…”
“別叫我…”
“爸…我錯了,都怪我鬼迷心竅,我真沒想害您,您是我父親,我怎麼會害您呢!都是陸小姐,都是她,她哄騙我!”
“她哄騙你?”
“是!”
“你被人哄騙,就敢對我下藥!你個混賬東西!”秦昌進急火攻心,用力將她推開,失望至極。
“爸,你原諒我吧,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能不要我…爸…”
王麗珍在旁幫襯道;“老爺,小媛還是個孩子,她是受人蠱惑,也知道悔改了,你看她日日去醫院照顧你的份上,您原諒她這一次吧。”
子女是父母前世欠的債,不管孩子犯了多少錯,父母會心灰,會意冷,卻還是會原諒。
秦媛沒有被趕出秦家,沒有受罰,秦昌進連根手指都沒動她。
背影步履蹣跚,佝僂著腰,走上樓梯,多年老舊的木板,咯吱咯吱,平時沒在意的聲音,在此時,聽起來,就像在訴說主人的心情,沉重腐朽,淡淡哀傷,人也一瞬間蒼老許多。
他看著層層加高的臺階,正如他和子女、妻子的距離,越來越遠。到了頂層,往書房方向,走了兩步,他頓足,緩慢回頭,那邊盡頭的房間,是離他最近的地方,冥冥之中,兜兜轉轉,還是最初的人,最為珍貴。
秦卿說不上來自己現在的心情,是覺得自己多日的辛苦,不值得,還是憤怒于他毫無作為,輕輕放下的態度,亦或是對他,這個當父親的,感到悲哀。
說不清道不明,莫名的憂傷涌上心頭。
對著秦媛,明顯如釋重負的神情,她言簡意賅,不愿多說,“秦媛,你,枉為人子。”
最基本的人性道德都已喪失,名媛小姐該有的矜貴,蕩然無存,成了市井街頭,唯利是圖的小人,為了金錢地位,不擇手段。她為有這樣的對手而可恥,為有這樣卑鄙的家人而羞恥,哪怕是名義上的。
這場鬧劇,終于落下帷幕,忙忙碌碌,雁過無痕,跟無事發生一般,日子照常過,多了沉悶、安靜和壓抑。
每個人都在看她的臉色,有她在場,秦媛的怨恨,王麗珍的惱怒,秦昌進的冷漠,仿佛一切,都是因她而起,沒有她,這一家還是會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秦卿定了后日出發去燕冀,或許她走了,秦媛會殷勤主動討好父親,父親也能拉下臉來,緩解父女關系,這一家人,一個裝糊涂,一個難得糊涂,一拍即合,畢竟她是捅破窗戶紙的人,是這樣鬧劇的見證者,她只希望,兩父女和好后,她別里外不是人,就足以。
…
出行日子,秦昌進額外多派了人,保護她,兩輛汽車駛離。
“小姐,三爺在那。”
秦卿看過去,廖炎只身站在城門口,淡藍色綢緞長衫,柳枝花紋從下擺延遲至胸前,清貴公子,儒雅風流,每次出場都和他的為人處世,相去甚遠。
秦卿下車,來到他面前。
“三爺來此,是在等我?”
姑娘換下修身旗袍,穿上了襯衫西褲,清爽干練。
長衫配旗袍,宛如才子配佳人。
廖三爺再次失算,為了搭配姑娘的旗袍,他沒有穿何展挑選的西裝。
總有一個人,不以為意的習慣,會左右另一個人的選擇,刻意的迎合,有時卻是弄巧成拙。
他平生算無遺策,唯有的幾次失算,便都栽在她身上。
“你要走?”問得冒昧,不該由他開口。
秦卿倒沒覺得如何,廖炎消息靈通,到處是眼線,想知道她的行蹤,易如反掌,“是。”,簡短回答,多余的信息,無法透露。
“我送你的珠串,可曾帶著?”
“嗯,那珠串,我猜是三爺的信物,路途遙遠,多重保障為好。”
俏顏如花,這股機靈勁,看得人心癢癢,想捏捏嬌嫩的臉頰,右手彎曲,兩指在身后,搓了兩下。
秦卿見他久而不語,疑問著,“三爺特意前來提醒,是怕我遇到危險?您…收到了什麼風聲?”
廖炎淡笑著,“沒有,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
“嗯,您說的是。”
二人靜默無語,他靜靜的看著,她耐心的等著。
在秦卿將要不耐煩的時候,廖炎開口說道:“走吧,天黑莫趕路…”
她心里生出怪異感,沒多停留,與他告辭。“多謝三爺關心。”
汽車駛出城外,她終于知道,這種怪異是什麼。
“走吧,天黑莫趕路…”
這像父親對即將遠行兒女的叮囑。
三爺已過而立之年,至今未婚,膝下無子,她若想,以后多重依靠,那…認他做干爹,如何?!
“衛亭,你父親貴庚?”
小姐冷不防提出的問題,他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四十一。”
“你哥呢?”
“二十二。”
二十二,那就是十九歲生子,廖炎和她年歲差一輪,不上不下的差距。
她盤算著,衛亭和張冠周在前面,互看對方一眼,都不解,她是何用意。
汽車駛過,塵土飛揚,滾滾塵煙擋住遠望的視線,廖炎在原地佇立片刻,何展走了過來。
得到消息,一早就到這里等人,沒說上幾句話,只想瞧上一眼?他沒經歷過,也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