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啞然無語,過了片刻,驚怒得鏡身都在晃動,他大罵道:“左律你個王八蛋,你是不是早就起了疑心,哄騙主人來尋涇川秘境,你讓我與青攰來試探她的真假,你就不怕她萬一記不起事,闖不過三生三世陣,敵不過青攰一刀?你這個歹毒刻薄之人,你自己不能確定,便哄她來送命……”
左律看著曲陵南,皺眉問:“什麼送命?她怎會送命?”
清河怒道:“主人現下可今非昔比!”
“可她無論變成什麼樣,都不會在涇川秘境送命。”左律認真地道,“她不會,只要她還是她,她便一定不會。”
曲陵南聽到此處已然耐心告罄,她一步踏前,大大咧咧道:“喂,你們自說自話這些,我可不認,與我無關!”
她手一拋,那碧玉瓶直直朝左元宗擲去,左元宗忙伸手接了,曲陵南沖他道:“左城主,你送我這個,八成是瞧在我是你們說的什麼人份上吧?可不是為我是瓊華派弟子陵南。”
左元宗涵養甚好,呵呵笑道:“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是,反正東西送給了道友,要不要只憑道友喜好而已。”
“很好,”曲陵南點頭道,“我不愛你們禹余城的東西。還你了。”
她轉頭看左律,問:“太一圣君,你好心傳我功法,又指點我來涇川秘境為師傅找神器,原來全是為了讓這些個器靈試探我?”
左律誠懇問道:“我無法確定你是否我所等之人,只能借助他們,我不該這麼做?”
“那倒不是,”曲陵南道,“你做得沒錯。”
左律微微笑了,他笑起來竟有種說不出的天真無邪,他問曲陵南:“現下你尋到神器,我也確定你乃我所等之人,各得其所,皆大歡喜。”
曲陵南點頭道:“沒錯,皆大歡喜之后咱們各回各派,各找各家,師傅,走咯。”
她又看了眼清河,招呼道:“小銅鏡,一塊走?”
清河笑出聲來,頃刻間飛到她手里。
“師傅?”曲陵南轉頭看孚琛。
孚琛的表情很復雜,似乎在掙扎,又似乎有種置身事外的冷漠。
“你怎麼啦?”曲陵南困惑地看他。
“女道友,你師尊定然是在考慮我之前與他商議的事,”左元宗含笑道,“是一件有利于我禹余城與你瓊華派門派情誼,又惠及徒子徒孫的大喜事。”
曲陵南忽而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她盯著左律道:“什麼事?”
左律踏前一步,道:“我與你,結雙修道侶。”
曲陵南大吃一驚,跳開幾步,問:“你說什麼?”
“我與你結道侶。”左律皺眉問,“難道不是這麼個說法?雙修道侶,咱們倆,在一塊,不分開了,瓊華跟禹余城也可互通有無,共同進退,皆大歡喜啊。”
“去你奶奶的皆大歡喜!”曲陵南只覺頭皮都炸開,連退好幾步,倉惶道:“你,你大白天說什麼胡話,什麼雙修道侶?我修為、年紀、輩分可都差你十萬八千里,咱們倆雙修?你還不如讓云曉夢跟你雙修!”
左律皺眉:“那是誰?”
左元宗笑著道:“女道友說笑了,云曉夢不過我城中一個小弟子,修為尚未筑基,她與太一圣君才真叫修為輩分差了十萬八千里。”
曲陵南簡直急得團團轉,她尖聲道:“我與云曉夢也沒差幾歲呢,這種事怎麼就輪到我頭上?師傅,咱們快走快走,禹余城的人瘋了滿嘴胡吣呢。”
可是孚琛一動不動。
曲陵南的心沉了下去,她慌亂地抓住孚琛的胳膊催促道,“快走吧師傅,咱們莫要理會他們好不好?師傅,師傅?”
孚琛輕輕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欲言又止。
“師傅?”曲陵南驚疑不定地盯著孚琛。
孚琛臉上掠過一絲不忍,終究還是啞聲道:“太一圣君早有此意,為師下山尋你之前,他已遣人與你太師傅商議過此事。”
“你還記得嗎?師傅應承過你,要為你尋一上天入地獨一無二的大能修士做你的雙修道侶,試問普天之下,除了太一圣君,有誰更當得起此八個字。”
“陵南,圣君雖輩分高卓,與你修為又相差太多,但他道心赤誠,非茍且鉆營一流可比,你跟著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他苦笑了一下,最后萬般無奈地道:“便是為師再修上百年千年,恐怕亦及不上他半分……”
三十一 道侶約
玄武大陸第一修士左律欲與瓊華派一名不見經傳的女弟子雙修一事,不出數日便傳遍各方,一時之間,各門各派均在議論這樁怪異的喜事,待打聽得此女便是瓊華文始真君座下唯一親傳弟子,正是前些年得左律青睞,贈功法以佐修為的女修時,眾人心中皆有些“怪不得如此”的感慨。
左律成名已久,輩分比之四大宗門中現任掌教都高出許多,他向來不問庶務,一心修煉,便是禹余城中的高階修士亦等閑見不得一面。這麼多年于女色一道從未聽聞青睞過誰,哪怕假以顏色都不曾有過。他多年來深入簡出,清心寡欲到了極點,日常用度皆簡約到可有可無的地步。禹余城上下皆嚴格約束弟子不得無故打擾老祖宗修煉,更將左律清修處所列為門派重地,未得傳召擅自靠近者皆以大不敬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