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聽起來沒什麼問題,卻叫烏嬪吃了個軟釘子。
隱晦表達出烏嬪要麼是眼神不太好,要麼就是可能年紀大了,記性也不好了。
可是人家態度恭恭敬敬的,又挑不出刺來。
烏嬪沉默了一會兒,才帶著一種服軟的語氣,把自己放到了極低的位置上,落寞地說道:“你們不用這樣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我不過是想多看兩眼四阿哥而已。”
不管這話青衣她們心里作何感想,總之蘭心立馬就變得義憤填膺起來,惡狠狠地大聲說道:“我們娘娘不過是一番慈母之心,又從來不曾逾越,你們用得著這樣嗎?!”
這話說的,差點沒讓青衣把白眼都翻到天上去。
自己這些人正好端端的帶著四阿哥在玩耍呢,這一群人莫名其妙地突然走過來,一通亂說,都不給我們說話的機會,緊接著就好像我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似的,可把你們給委屈壞了。
這主仆兩人,不去戲園子里唱戲簡直都浪費了她們的才能。
鐘嬤嬤一點都不慌亂,她那雙睿智的眼睛,盯著蘭心上下打量了一番,幾乎要看透她的內心,“這位……不知如何稱呼的姑娘,老奴有句話,想送給姑娘。”
蘭心被那視線掃視得臉色一白,忍不住退后了一步,她不自覺地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看見自己主子冷冽的眼神,才強撐著,勉強回道:“有,有什麼好說的。”
“狐假虎威呢,也要有個限度,這宮里,最不缺的就是仗勢欺人的人了。”
鐘嬤嬤輕笑一聲,才沒有把這主仆兩人之間的眉眼官司給放在心上。
貴妃娘娘讓自己這老胳膊老腿的,還跟著四阿哥一起出去,不就是為了防止有人趁機挑事兒嗎?
有伺候皇上的情分,鐘嬤嬤可不會懼怕任何想要找事的人。
尤其是,這個人還不得圣心。
蘭心一聽,頓時氣得不行,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嘴巴張張合合的,卻不知道說什麼話來進行反駁。
烏嬪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鐘嬤嬤可以不把這個狗仗人勢的小宮女放在心上,但是不得不打起全部精力,來應對這個從一介包衣奴才爬到后宮嬪位的烏雅氏。
這段路有多難走,沒有經歷過的人都說不出來。
只是大概能窺探出一二,所以才知道烏雅氏不容小覷啊。
“四阿哥,你認識我嗎?”
果不其然,她還是沒有熄了那顆蠢蠢欲動的心。
四阿哥才多大,別說這個只能在宮宴上見面的烏嬪了,就算是經常會去承乾宮找貴妃娘娘的榮嬪,他都不一定認識。
烏嬪這話,真是其心可誅。
沒想到,四阿哥竟然點頭了。
這是認識?!鐘嬤嬤和青衣都懵了。
四阿哥怎麼不按套路出牌,緊接著,她們又開始忍不住的心慌,難不成在她們沒有注意到的地方,烏嬪偷偷和四阿哥接觸了?
承乾宮里竟然還有吃里扒外的東西,真是不想要命了!
一瞬間,鐘嬤嬤和青衣兩個人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出了對方的意思。
看來最近是松懈了啊,回到承乾宮,還是要好好整頓一番才是。
“你認識我?!”烏嬪的嗓音突然尖銳起來,帶著不易察覺的興奮,眼睛里陡然冒出來充滿野心的火光。
她的兒子,她的小阿哥,那個剛剛滿月就被抱離了自己身邊的孩子,他還記得自己?
烏嬪這一刻,覺得自己的人生都圓滿了。
除了那點母子之情外,更多的還是隱秘的得意與歡喜。
看吧佟貴妃,就算你地位高有圣寵又如何,到頭來不還是白白替我養了兒子?
四阿哥被這尖銳的聲音嚇了一跳,不自覺地往后躲了躲。
烏嬪也發現了自己的失態,她連忙調整好心緒,又帶上了最初那笑容,語氣輕輕柔柔的,道:“四阿哥要去我那里玩耍嗎?有很好玩的彈簧小人哦。”
其實才沒有什麼玩具,烏嬪不過是隨口一說,她的目的就是為了把四阿哥引誘到自己的永和宮去,到時候,想必貴妃一定會很不好受吧。
鬧起來才最好呢。
青衣沉不住氣,她本想直接拒絕了,盡管知道這樣做有以下犯上的嫌疑,可是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不能讓四阿哥被這個壞女人給騙走了。
鐘嬤嬤卻在青衣就要開口的時候,伸手拉了對方一下,之后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青衣不明白,但是她相信鐘嬤嬤肯定不會做對貴妃不好的事情,于是只好按耐下來。
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盯事情的變化。
沒想到,四阿哥竟然拒絕了。
他搖了搖頭,“不去,回宮。”
話雖然簡短,青衣卻猶如聽見了天籟。
整個人立馬變得喜氣洋洋起來,帶著不易察覺的不滿,道:“今日多謝烏嬪娘娘了,阿哥累了,想回宮,奴婢們就先行告退了。”
烏嬪沒想到這個才一丁點兒大的小孩子竟然那麼不好糊弄。
他難道不想要痛痛快快的玩耍嗎?
這個年紀不都是最喜歡玩具的時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