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哽住了。
他不想說,自己給大阿哥寫了信,私底下告訴大阿哥已經足夠讓人難為情了,更何況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簡直像是把自己剝光了讓人觀賞。
康熙揚起來的嘴角微微下壓,這個惠嬪,簡直一點眼色都沒有,自己與兩個兒子之間聯絡感情,她非要插什麼嘴。
顯得就她能耐是嗎?
心里吐槽了一番,康熙表面上還是那副和煦可親的模樣。
“好了,”最后還是太皇太后出來打圓場,“兄弟兩個之間有些小秘密,也是常有的事情,咱們就不要去追根究底,非要探個究竟了。”
太皇太后都發話了,別說一個惠嬪,就連康熙也得聽。
于是這一段小插曲很快就被眾人拋在了腦后,宴會又恢復了剛剛的熱鬧。
惠嬪僵著一張臉,像個木頭一樣直挺挺地坐在她的位置上。
手里的帕子都要被她給撕爛了。
旁邊的榮嬪看著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出言寬慰道:“妹妹不必想太多了,太子與大阿哥關系好,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嗎?”
榮嬪私心里,是想讓自己的三阿哥與太子打好關系的,可是自己就剩下這麼一個眼珠子了,真真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所以榮嬪一直看護得很緊,生怕一個不注意,這唯一的兒子也離自己而去了。
惠嬪才不領情,她扯著嘴角,眼含冷意地瞪了一眼榮嬪,“用不著你假好心!”
榮嬪被噎,自然也不會去拿熱臉再去貼對方的冷屁股,都是嬪位,誰還比誰高貴不成?
于是她干脆轉過身,和自己右側的端嬪聊了聊天。
女人們能聊的無非就是那幾樣。
宮里的嬪妃因為在后宮里,所以聊天的內容更加單薄。
來來往往就是你夸夸我的首飾,我夸夸你的衣服,彼此再奉承一下。
一個完整且愉快的聊天就結束了。
惠嬪看著旁邊的兩個人,聊得那麼開心,不由得越發氣悶,這個榮嬪,真是一點臉皮都不要了,自己不理她,她就去找別人,不說話還能憋死不成?
惠嬪這就是純屬沒事找事了,她甚至都沒有發現,自己剛剛的想法,就像是想要吸引別人全部關注的小朋友,又是別扭又是委屈。
奈何惠嬪已經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大人了,所以自然不會有人慣著她。
宴會結束,佟若雪小酌了兩杯,此時正靠在輦子上,迎著淡淡的桂花香味,閉目養神。
“怎麼突然停下來了?”
感覺到輦轎不動了,佟若雪出聲詢問。
青衣立馬靠攏過去,低聲道:“娘娘,太子殿下在前方。”
“嗯?”佟若雪此時才睜開眼睛,她用大拇指在太陽穴上壓了壓,“扶我下去。”
“佟娘娘……”
太子的確是專門在這條路上等著的。
“太子殿下特地在此處等我,是有什麼事情想告訴我嗎?”
佟若雪笑得很真誠,完全看不出來她心里恨不得立馬飛到承乾宮去,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
太子聽到佟若雪沒有叫自己“保成”,心里一陣不舒服,他低著頭,“嗯”了一聲,隨后慢吞吞地從懷里掏出來一封信,遞了出去。
“這是保成寫給佟娘娘的。”
太子聲若蚊蠅,顯然是害羞極了。
“哇,我也有嗎?”佟若雪的聲音里充滿了驚喜,這讓太子心里又是高興又是急切。
“有的有的,”太子急忙解釋了一句,抬起頭看見佟若雪笑意吟吟地盯著自己,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通紅,“佟娘娘,保成先告退了。”
說完,不等佟若雪開口,他就迫不及待地離開了。
這其實有些失禮,但是此時此刻誰會在意這一點無傷大雅的小細節呢?
因為那個小崽子是如此的可愛,一本正經的樣子,也抵擋不住來自內心的羞澀,讓佟若雪覺得自己的頭疼都減輕了許多。
金秋十月,丹桂飄香。
“這邊這邊,哎呀,小心一點。”
佟若雪指揮著兩個小太監,正在一棵桂花樹上打桂花。
要說秋天除了螃蟹肥美之外,最好的就是這散發著誘人香味的桂花了。
用來做桂花糕簡直就是最好的原料。
“娘娘,娘娘……”
看著地面上鋪著的布匹上面全是金燦燦的桂花,佟若雪正高興著,青衣急促而驚慌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慌什麼慌?有什麼話不能慢慢說?”
佟若雪鎮定自若,頗有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冷靜。
“是,”青衣平復了一下心情,“娘娘,烏雅庶妃要生產了。”
話里的語氣很是復雜。
佟若雪聞言也是一愣,不過她很快就笑了。
“有皇上親自盯著,烏雅庶妃一定會平安生產的。”
這是很早之前,佟若雪就和康熙說好了的。
本來作為宮里位份最高的佟若雪,在其他嬪妃生產時,是要去坐鎮的,但是佟若雪可不想染一身腥,于是理直氣壯地拒絕了。
這不是詛咒,萬一到時候難產了,自己說保大還是保小都不對。
反正就是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
宮里的一貫傳統就是保小,這一點連太子的母后——赫舍里皇后都沒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