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了不得。
佟貴妃不是還跟萬歲爺鬧著別扭呢嗎?今日怎麼突然過來了?
莫不是佟家的事情,貴妃娘娘已經知道了?
梁九功心思急轉,表面上卻不露聲色,而是帶著熟悉的笑容,對著佟若雪好一頓稱贊。
不過他也識趣兒得很,知道貴妃娘娘此番前來,肯定是想見萬歲爺的,于是客套了兩句之后,便說自己進去稟報一聲。
“好,多謝梁公公代為通傳了。”
佟若雪笑著向梁九功道了謝。
梁九功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連連搖頭,“當不得娘娘一句謝,請娘娘稍等片刻。”
“朕不是讓你去私庫里把那支蓮花碧玉簪拿過來嗎?”康熙坐在椅子上,正翻看著手中的書。
“回稟萬歲爺,貴妃娘娘求見,此刻正在殿外等候。”
梁九功話音剛落,康熙就一下子把書扔在了桌子上。
他起身離開座位,來回走了幾步,眸子里的光瞬間陰沉下來,片刻之后,他喊了一聲,“你這奴才,還不趕緊去把貴妃請進來,冬日凜冽,凍到了貴妃,你就是大罪!”
梁九功心知肚明,萬歲爺不過是借機發泄一下,佟家的事情,到底還是觸碰了皇上的逆鱗了。
“是是,奴才這就去。”于是趕忙佯裝慌亂,裝出一副屁滾尿流的樣子,很快便出去了。
“娘娘,萬歲爺讓您進去,雖說天寒地凍的,但是養心殿里炭火足得很,這披風,不戴也罷。”
梁九功到底還是想著自己收了貴妃那麼多銀錢,于是提點了一句,至于對方能不能聽懂,就不是他一個公公能管的了。
佟若雪的瞳孔猛地一縮,隨即解開披風的帶子,遞給了小圓,“多謝公公了。”
梁九功連說“不敢當”,只是嘴角卻勾起一個笑容,貴妃娘娘果然聰慧,佟貴妃的人情啊,宮里多少人擠破頭都想去承乾宮里伺候,自己就這麼輕易得到了?
梁九功心里愈發自得,別看剛剛只是一個稱呼上的變化,這可代表太多東西了。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別看佟若雪今日穿的十分素淡,但是這身旗裝可是有不少小心機在里面的。
青禾的針線活一流,完全不輸給那些針線房的繡娘們。
腰身處特意讓她縮短了幾寸,所以,看起來像是直筒一樣的旗裝,佟若雪穿在身上,卻顯得婀娜多姿。
“表妹今日怎麼有空過來?”康熙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親昵,佟若雪卻能隱隱約約感覺到一絲疏離。
“臣妾今日,是過來請罪的。”佟若雪就著俯身禮,直接跪在了地上。
“哦?貴妃何罪之有啊?”康熙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眼神愈發晦澀不明。
“臣妾有罪,御下不嚴,以至于下頭的奴才們聽信謠言,對皇后娘娘不敬。”
康熙的身體不自覺地坐直了。
他本來以為,貴妃是知道了佟家暗地里以國丈自居的事情,沒想到,竟然是與皇后有關。
那她知道佟家的打算嗎?
事情突然變得有趣了。
第42章 后手
佟若雪能感覺到,康熙在自己說出那番話之后,陡然產生的濃厚興趣。
“回萬歲爺,臣妾不敢有絲毫隱瞞,也知曉此事乃是大不敬之罪,心中實在忐忑難安,故此前來請罪,請皇上責罰。”
佟若雪說完,行了一個跪拜大禮,俯身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康熙不說話,她就一直一動不動。
她的話里,七分真三分假,就連康熙也挑不出什麼刺來。
更何況,經過佟家的事情,康熙更確定窺伺皇后脈案一事,與佟若雪無關了。
只不過,他可不會表露出來,而是故作為難道:“表妹可知此事乃是大罪?”
佟若雪沉悶的聲音從地面上傳來,“臣妾知道,不過臣妾可以對著長生天立誓,對皇后之位,從未生過覬覦之心,如有假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康熙聽完,猛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連腿磕碰到桌子上都顧不得了,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佟若雪身邊,一把拉起地上的人兒,眼睛瞪的老大,壓抑著極致的怒火,厲聲問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佟若雪垂著眼瞼,語氣淡然道:“臣妾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表哥,我不想與你之間有任何隔閡,你可以不信任我,但是不能懷疑我。”
佟若雪的語氣柔柔的,像是一陣風,卻撼動了康熙這一座高山。
他難以察覺地顫抖了一下手,怒氣竟然片刻間就消散下去了。
“何苦呢?”康熙咬著牙,最終嘆息般地吐出來了三個字。
“這叫苦嗎?”佟若雪突然握住了康熙的手,她的手不大,只能拉住他的三根手指,“我不覺得。”
看著眼前笑意吟吟的表妹,康熙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好像被泡在了池子里,又脹又酸。
這樣濃厚的感情,自己回應不了。
那就從其他方面補償給表妹吧,自己以前也是這樣想的啊,為什麼會變了呢?
康熙一時也想不到原因,他不知道,這就是男人的劣性根,得到了,就沒有以前苦苦追尋時那樣珍惜了。
“表哥,我想自請禁足,替皇后娘娘抄經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