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作為一個男人,還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男人,絕不會讓一個女人說出類似于嫌棄他的話,哪怕那話不是出自內心的。
“臣妾不能為皇上綿延子嗣,是臣妾的錯,還請,皇上……請皇上以子嗣為重。”
佟若雪站起來,行了一個標準的宮禮。
看著脊背挺得繃直的佟若雪,康熙深感無奈。
“你真的要朕走?”
康熙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半蹲的女子,面無表情。
佟若雪沒有哭,她不知道如何回答,眼里充滿了迷茫。
像是一只失去了方向的小鹿。
“朕最后再問你一遍,你,確定要讓朕離開?”
要是擱其他嬪妃身上,康熙早就甩袖離去,并且以后再也不會踏入那個宮里半步。
但是眼前這個女子,是自己的表妹,她不能有孕還入宮的事情,還是自己決定的。
所以,自己對她有一絲虧欠在。
康熙沒有等到回答,徑直轉身毫不留戀地準備離開。
“不,表哥你別走!”
佟若雪哀婉的聲音中帶著依戀,許是蹲久了的緣故,她猛地一下站起來,只覺得眼前一黑,瞬間暈倒了。
要不是康熙眼疾手快,伸出手接住她,這一下可不得了,說不定腦袋就要磕在地上了。
“來人啊,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康熙抱著昏迷不醒的佟若雪,只覺得心口有一團火,在燃燒。
梁九功與青衣連忙進了屋,發現貴妃娘娘竟然昏倒了,立刻也顧不得其他,就一路跑著去了太醫院。
針灸之后,佟若雪的呼吸慢慢平穩了下來。
“稟皇上,貴妃娘娘是哀傷至極,再加上營養不良,以至于阻塞血脈流通,才會昏迷,臣已經施了針,貴妃娘娘睡一覺醒過來就沒事了。”
這次來的太醫是擅長針灸推拿的,他祖上就是以一手出神入化的針灸術而發家。
“你們都退下吧。”
在聽到佟若雪沒有大礙之后,康熙略帶疲憊地坐在了床沿邊上,看著嘴角干到起皮的佟若雪,伸出手,輕輕摸了一下。
干干的,有點扎手。
從來沒有哪個女人在自己面前,是這樣一副不修邊幅、容貌減損的樣子。
但是就這樣一副臉色蠟黃、嘴唇發干的模樣,自己竟然沒有太過厭惡,甚至連不喜都沒有。
表妹啊表妹,你究竟要我拿你怎麼辦才好。
整個后宮都在關注康熙的動向,在他時隔一個月后,再次踏入承乾宮,幾乎所有人提著的一口氣,慢慢松散了。
有幾個嬪妃還在偷偷慶幸自己沒有趁機落井下石,這樣貴妃娘娘就不會借機處罰了。
吶喇氏本來也是想趁機報復一番,但是最后被白蓮勸了下來。
她們兩個的身份現在可以說是天差地別,一個貴妃,一個庶妃,別看都帶一個“妃”字,但一個是正一品妃位,一個則是沒有品級的小小嬪妃,也就比官女子高上那麼一點點。
因此吶喇庶妃心里有再多怨恨,也不敢再頭鐵地往鋼板上撞了。
鈕祜祿貴妃則想得更多。
佟氏已經封了貴妃,那接下來是不是就要冊封皇后了?
后宮不可一日無主,自己絕不能在這等緊要關頭犯一丁點小錯。
而馬佳氏就沒有那麼多顧慮了。
她把自己早產的事情賴在佟若雪身上,結果引得萬歲爺對她不喜,她不敢怨恨康熙,就只能把矛頭對向佟若雪。
一腔的恨意,讓她對佟若雪的所有事情都十分關注。
在等到康熙一個月沒有去承乾宮之后,馬佳庶妃扭曲著一張臉,“佟氏,你也有今天!”
她自早產之后,哪怕臥床休養,但是因為動不動就生氣發火,身體反而變得更不好了些。
因為長時間不動彈,生了孩子之后,肚子上的肥肉一直下不去,再加上各種湯湯水水的滋補,馬佳氏就像是吹了氣的氣球,整個人都脹開了。
而且因為經常動怒,她的臉色一直都不太好,顏色憔悴,面色枯黃,關鍵是這張臉要是在一個形銷骨立的人身上,看起來還挺讓人有憐惜感到,譬如佟若雪。
而在馬佳氏身上,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了。
所以,在她單方面認為佟若雪失寵之后,就借著照顧小阿哥的人手不夠一事,不停地使喚承乾宮里的那些小太監和小宮女。
對他們動輒打罵,欺壓著他們,好像這樣就是在欺負佟貴妃了。
不過她也不敢做的太明顯,畢竟就算康熙不去承乾宮了,佟若雪也是宮里唯二下過圣旨冊封的貴妃。
然而這樣也足夠惡心人了。
佟若雪冷眼旁觀著。
宮里只有一兩個得用的人是不行的,她需要挑選出更多忠心而又能力的奴才,把承乾宮徹底掌握在自己手中。
所以她才沒有出手拉那些太監宮女一把。
只有讓一個人墜入更黑暗的地獄,他才會對救他于水火之中的那個人,心存萬分的感激。
更何況,佟若雪瞧著,這里面有幾個宮女,倒是挺享受的。
每次被借到鐘粹宮去做事,回來哪怕裝作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也擋不住一個女人,愛美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