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站在轎攆旁,表情陰狠,“你們幾個,往后都跟在太后娘娘身邊,好生伺候著!若是讓咱家知道你們對太后娘娘不上心,你們可以猜一猜,是這外頭的陽光更舒服,還是慎刑司的招數更叫人喜歡。”
慎刑司這種有去無回的地方,宮里沒有哪個奴才不是聞之色變的。
幾個嬤嬤不約而同地抖了抖身子,連忙朝著梁九功表態:“梁爺爺您放心,咱們幾個一定將太后娘娘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至于是真舒服,還是假舒服……但凡是個聰明人,瞧見方才皇上的態度就清楚了。
嬤嬤們互相對視一眼,心中警醒,對著梁九功越發嘴甜起來。
“行了,廢話少說,趕緊的。”梁九功也怕了愛折騰的太后了,不耐地用拂塵撣了撣自己的衣裳,將轎攆打發走了。
“真是晦氣!”眼看著轎攆走遠了,梁九功“呸”的一聲,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干爹,這……太后這是怎麼了?”
梁九功的徒弟小順子沒資格進慈寧宮正殿,方才里頭突然傳出來太后的尖叫聲的時候,可把他嚇了好大一跳呢!
梁九功表情陰沉沉的,用拂塵柄敲了敲小順子的腦袋,“不該知道的別問,不該多說的閉嘴。這是咱家今兒教給你的東西,你這一輩子——都得牢牢的記住了!清楚了嗎!”
小順子摸了摸腦袋上挨了打的位置,蔫蔫地表示自己牢牢記住了。
瞥了這不老實的小子一眼,見他眼神骨碌碌地亂轉,梁九功一揣袖子,涼涼地說:“這話,咱家只說一次。往后你若是惹了貴人們的忌諱,念在師徒一場的份兒上,咱家會記得給你收尸的。”
小順子渾身一僵,干笑道:“干爹您多慮了,咱小順子別的不說,就是聽話!嘴牢!沒有好奇心!”
“呵呵。”梁九功冷笑一聲,“最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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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跟著蘇麻喇姑一起走開的佟月菀也仿佛聽見了什麼,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頭望去。
蘇麻喇姑問她:“娘娘怎麼不走了?”
佟月菀回過神來,“前頭……仿佛有些嘈雜。”
蘇麻喇姑一臉淡定,“許是娘娘聽錯了,咱們接著走吧?”
“好。”
佟月菀壓下心中的好奇心,清楚這里不是能隨便聊八卦的地方,蘇麻喇姑身為孝莊身邊的第一得意人,行事和言談更是滴水不漏。
兩人一邊走著,蘇麻喇姑主動挑起了話題:“太皇太后剛得知宮里消息的時候,著實震怒呢。”
【嗯?我還以為蘇麻喇姑會避開和太后相關的話題呢。】佟月菀因為驚訝,在直播間里吐槽了一句。
觀眾們已經開始熱烈討論了。
【個人猜測,蘇麻喇姑應該會透露一些內幕消息?】
【我立個FLAG!如果錯了,我女裝直播,再給主播刷十個煙花!畢竟,這位可是孝莊的左膀右臂誒,史書上都有名的大佬!我才不相信她的“隨便聊聊”就真的只是說說廢話!】
一旦扯上了打賭,直播間里平靜潛水的觀眾們都激動起來,熱度一下子就上去了,彈幕刷得飛快。
【滴——拍照留記錄!】
【嘿嘿嘿嘿,我也悄咪咪來做個見證!】
不過這一切佟月菀都沒注意到。
人的本質都是八卦的,她這會兒全副心神都留在了蘇麻喇姑的身上,生怕錯過一點兒她說的話。
“也是臣妾的不是了,竟讓這樣的消息打擾了老祖宗前往五臺山的心情。”
康熙二十二年二月的時候,康熙已經提前去五臺山踩過點了,為的就是這次孝莊的出行。加上野史中曾說先帝順治并未去世,而是選擇在五臺山出家了,所以佟月菀一直覺得,這次孝莊前去五臺山,并非只是拜拜佛祖那麼簡單。
蘇麻喇姑放慢了腳下的步伐,她是一個長相清秀,但是性子十分柔和的女子,如今她雖然已經同樣已經七十一歲,但是精神矍鑠,依舊陪伴在孝莊的身邊,數十年如一日的做著伺候孝莊的活兒。
在佟月菀的眼中,這位隨孝莊陪嫁入后金宮廷,在崇德元年參與了清朝開國冠服的設計,并且擔任過康熙啟蒙老師的女人,已經不是一個普通人了。
蘇麻喇姑用溫和的口吻說道:“太皇太后也知道,此事與娘娘無關。只是太后心中有個心結,多年來未曾解開,故而有些執拗……還得請娘娘您多多包涵了。”
蘇麻喇姑親自開口,直接就和孝莊親自發話劃上了等號,還要包含太后的任性……
這簡直就是一重又一重壓在佟月菀肩上的大山,壓得她冷不丁倒抽了一口涼氣。
“您說笑了。”佟月菀飛快地開動腦筋,想著該怎麼回答才能不出錯。孝莊嘴上說著讓她包含,但這壓根就不是征求意見,而是她老人家的通知,但凡佟月菀給臉不要臉……想來下場肯定不會好看的。
“太后娘娘出身草原,素來性子耿直豪爽,想來不過是一時之間玩心大發,又與臣妾親近,這才拉著臣妾逛起了紫禁城。”
經歷了一番絞盡腦汁,佟月菀作為受害人,卻不得不為太后說盡了好話,將事情定義在了“玩心大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