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三哥他們及時趕到,這會兒,我們就見不到他老人家了。”
他這廂話音剛落,外頭響起一道蒼老卻中氣十足的嗓音。
“瞎說什麼,那是老三救的我嗎?分明是我自個兒足智多謀,一早就留有后手接應!”
墨秦滄背著手,闊步邁進殿中。
侍衛們見到這位太上皇,無一人敢攔。
墨沉霄和墨景深齊齊向他行禮。
“父皇。”
墨秦滄應了聲,“哎!乖兒子。”
不光嘴上討便宜,還伸出手,分別在兩個兒子頭頂摸摸。
這動作,就跟摸狗似的。
兄弟倆滿臉黑線,卻又敢怒不敢言。
即便兒子們夠配合,墨秦滄依舊不滿。
“不孝!沒瞧見我抬著胳膊嗎,彎腰,低頭!”
墨景深大膽地甩開那只蒼老的手,皺眉。
“朕是皇帝,您這樣像話嗎!”
“就是!”墨沉霄點頭附議。
墨秦滄揪住他們的耳朵,耳提面命。
“喲呵!膽子肥了?”
“父皇!”兩兄弟甚覺難堪。
尤其,還被外頭那些侍衛瞧見了。
墨秦滄笑得一臉褶子。
“鬼嚎什麼,你們母后不在了,指望誰來救你們,嗯?”
兄弟倆一聽這話,皆沉默了。
即便耳朵被揪紅了,面上也并無多少惱意。
相反,許久沒被揪耳朵,還有些懷念。
想當初,他們還是孩子的時候,就常常被這不著調的父皇揪耳朵逗弄。
男人下手沒個輕重,他們便去找母后告狀。
然后母后就會揪父皇的耳朵。
所謂一物降一物,就是如此。
之后,母后去世了。
父皇時常對著母后的畫像發呆呢喃。
——“今兒那幫小兔崽子不聽話,我又揪他們耳朵了,你咋不來管管我……”
那時他們才明白。
原來,不只是他們少了一個可以告狀、免于被揪耳朵的母后。
同樣的,父皇也少了個敢揪他耳朵的愛人。
墨秦滄玩了會兒倆兒子的耳朵,背著手,悠哉游哉地坐到一方椅子上。
墨景深收拾好那些酸澀的情緒,上前詢問。
“父皇過來,是為了何事?”
“來陪你們母后,她怕黑。”
墨沉霄嘟囔了聲,“可現在分明是大白天……”
啪!
墨秦滄一拍桌子,橫眉豎眼。
“蠢!下面一天到晚都見不到光,哪里有白天!”
墨沉霄:好像有點道理。
他又嘀咕了句,“母后早過奈何橋投胎了。”
墨秦滄又呵斥道。
“胡說!我都跟你們母后說好了,不管誰先下去,都要等著另一個,我們要手拉著手,一塊兒過奈何橋,這是我跟她的約定,她向來守約。”
墨沉霄還想再反駁什麼,一旁的墨景深拽了下他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閉嘴。
這四哥。
一定是找兒子找得腦子不清醒了。
居然敢在母后的事上反駁父皇。
他自個兒挨揍不要緊,別連累了無辜的他啊。
墨秦滄喝了口茶,一抬頭就看到墨景深對著另一個擠眉弄眼。
“皇帝,你賊眉鼠眼的看啥呢。”
墨景深立馬站直了,“沒啥,眼睛痛。”
“東羽那孩子,現在都沒有找到,我昨兒個還做夢夢到,他向我求救,渾身血淋林的。
“我這心里怪慌的,你們可得趕緊了,北燕那旮瘩專出惡鬼……”
墨景深:也不曉得是誰想賴在那那旮瘩吃香喝辣,非得讓三哥綁了送回來的。
墨秦滄這次過來,提供了一條重要線索。
他回憶道。
“……我當時到那地兒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
“陰森森的,大白天起大霧。
“那地兒的風水不好,走丟的可不止東羽一個。”
墨景深低聲揶揄了句,“您還懂風水?”
墨秦滄一本正經地答道。
“風水有什麼難的。我覺得不舒服的地兒,就是風水不好。”
墨景深和墨沉霄互相看了一眼。
果然是在不懂裝懂。
墨秦滄瞧出倆孩子的不信任,賣弄玄虛。
“東羽那孩子是至陽之體,什麼是至陽,你們不知道吧?一千個人里面,勉強有那麼一個……
“話說回來,那地兒是真不舒服,一走進去就一股味兒,就跟那亂葬崗似的。”
墨秦滄說著說著,突然就勾起了墨沉霄的記憶。
墨沉霄摸著鼻子,皺眉道。
“亂葬崗……我當時也有這種感覺。血腥味、腐臭味,還有……”
“瑪林的氣味。”墨景深也補充了句。
兄弟二人不約而同地意識到什麼,對視了一眼后,立馬決定將這事兒傳給遠在北燕的三哥墨衍。
墨秦滄還沒懂是什麼意思。
“瑪林的氣味怎麼了?”
墨景深解釋道:“瑪林是一種珍稀的麻沸散,常用作活人切割,以緩解疼痛。”
墨秦滄仍然似懂非懂。
緊接著,墨沉霄言簡意賅地說了句。
“總之,我們大概猜到東羽在哪兒了。”
第九百五十四章蕭景逸自曝裝病
墨沉霄當即將自己的猜想傳信給墨衍。
加急信件,預計十日左右就能到墨衍手中。
與此同時。
謝府。
早年謝府被滿門抄斬,只剩下謝潤。
如今的謝府,并未長輩。
謝潤帶著墨依依一道回去,路上和她說起婚約一事。
“我爹答應我們的婚事了?”墨依依一臉詫異。
她以為,就她爹那性子,少說也得跟她僵持一年半載的。
怎麼也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妥協了。
她細細打量著謝潤。
“他真這麼跟你說的?”
該不會有詐吧?
謝潤扶著額頭,甚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