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熠琰初次聽到這麼離譜的傳言。
國公府退婚,完全是因白祁的緣故。
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名聲多多少少會受損。
白祁人在西境,他賞賜阮絲絲,是代他安撫那姑娘。
誰成想,居然會傳出這樣的流言。
侍衛稟告此事時,煊兒也在御書房。
他幸災樂禍地調侃。
“父皇,人在皇宮坐,鍋從宮外來,你這是晚節不保啊。”
蕭熠琰氣得不輕,沉著臉命令侍衛。
“把那些傳謠者都抓起來,當街鞭笞。”
看哪個還敢胡言亂語。
煊兒一看,父皇果然是被氣糊涂了。
他站起身,朗聲道。
“父皇不可。若真這麼做了,只當你惱羞成怒,想要滅口呢。”
蕭熠琰一記眼刀投了過來。
他問心無愧,何需殺人滅口。
煊兒又接著說道。
“這件事肯定有人暗中作梗,順藤摸瓜地追責始作俑者,才是上策。
“到時候,別說是鞭笞,就算誅他九族,都是天經地義。”
煊兒說著這話,眼中已經有幽幽的殺意。
蕭熠琰最近忙于政事,實在不想理會那些市井流言。
索性,全都交由煊兒去折騰。
受了“委屈”,蕭熠琰將剩下的奏折都留給煊兒,樂呵呵地跑去琉璃殿求安慰。
進殿后,一看到媳婦兒,就摟著她親。
彼時,翠柳等宮人還沒來得及退出去,只能尷尬地站在原地,背過身去。
沐芷兮推了推他,“大白天的,干什麼呢。”
蕭熠琰像個孩子似的靠在她肩頭。
他語氣低落,惹人心疼。
“有人造謠生事,我不高興。”
他把那些流言說給沐芷兮聽。
沐芷兮聽完,一臉氣憤。
“這不是無中生有嗎!”
“沒錯,就是無中生有。
都是榮國公府捅出來的爛攤子,我再也不管了。”
說完這話,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
“也不賜婚了。他們愛娶誰娶誰。朕是皇帝,又不是月老。”
沐芷兮的眉眼間浮現柔情笑意,忍俊不禁。
她捋了捋蕭熠琰的后背,安慰他。
“好了,謠言止于智者,我們不跟他們生氣。”
蕭熠琰抱了她好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松開。
他很快恢復正色,把玩著她的青絲,緩緩開口。
“韓青灝身體里那顆心,是葉謹之的?”
他也是才知曉這事。
若是一早知道,絕對不會屢次召見韓青灝。
沐芷兮下巴微壓,“按照韓青灝的說法,確實如此。”
蕭熠琰追問,“你派人尋找葉謹之,找到了,又當如何安排?”
“人若是死了,便好好埋葬,若是還活著,便讓他安度余生。”
“葬入西郊皇陵吧。”他冷不防冒出這麼一句。
沐芷兮不可思議地抬頭,瞳孔放大。
“你說什麼?”
蕭熠琰捏了捏她的鼻子,眼帶笑意。
“怎麼,很吃驚?你莫不是以為,我會鞭尸?”
“自然不是。我就是意外,你會容許……”
“他是蕭家人,這是不爭的事實。”
他一低頭,見沐芷兮仍然沉浸在詫異中。不由得發出一聲輕笑。
“這麼看我作甚,不認得你夫君了?”
沐芷兮垂眸,語氣淡淡的。
“我就是沒想到,你會不計前嫌。”
“就當積德了,不行嗎?”
說完,他又摟著沐芷兮沉吟。
“眼下,韓青灝比較麻煩。”
“他怎麼了?”
蕭熠琰想起這事兒就一個頭兩個大。
“返程前夜,他從高處墜落,摔斷了一條腿。
“韓朔待他視如己出。嚷嚷著有人針對韓家,蓄意傷害他侄子。
“一天一份折子,非要我主持公道,讓官府立案。
捉拿真兇。”
話畢,他長嘆了一口氣。
“那何不順了韓朔的意,讓官府去調查?”
蕭熠琰覺得這事兒很荒唐。
“那晚是韓青灝喝多了酒,失足掉落,哪兒來的兇手。
“哦,倒還真有一個嫌疑人,蕭簡那個蠢貨,韓家說他蓄意灌醉韓青灝。”
沐芷兮思忖道。
“他父親平陽王和韓家的政敵交往甚密,韓家有此懷疑,倒也能理解。”
想到韓青灝,她便順口問了句。
“韓青灝現在在何處休養,已經被韓家接回宜城了嗎?”
“韓家得知消息的當天就派了人。所以說蕭簡是個蠢貨,那二愣子非要攔著韓家那些人。不讓他們碰韓青灝,大嚷著要讓韓青灝留在別院養傷。
“口角之爭變成廝打,那小子被韓家的人打破了腦袋。
“韓青灝被抬上馬車,蕭簡還捂著傷口追了二里地,邊追邊喊,弄得這事兒全城皆知。
“平陽王知道這事兒后,氣得第二天就參了韓朔一本,縱容手下毆打皇親國戚。”
光是聽蕭熠琰這麼說,沐芷兮也覺得蕭簡有點愣。
“然后呢?”
“然后?”蕭熠琰冷呵了聲。
“平陽王恨鐵不成鋼,對蕭簡動用了家法。
“那二愣子一時氣不過,當晚就跑出了家門。
“平陽王府找不到人,只知道他往宜城方向去了,于是一口咬定韓家居心不良離間他們父子,還把蕭簡給拐走了。”
沐芷兮忍不住笑出聲。
她的眉眼舒展,臉頰泛著微紅。
“蕭簡離家出走,跟韓家有什麼關系?平陽王想得有點多啊。”
提起那個王叔,蕭熠琰也覺得好笑。
“可不是。昨日平陽王忽覺頭痛,懷疑是被人投毒,愣是把王府翻了個底朝天。”
“平陽王府到現在都沒有找到蕭簡嗎?”
“官府也在找,那蠢貨就像人間蒸發了似的。”
說著,他眸光微變,深邃銳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