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著睡到日上三竿,好好放縱一番。
卻不想,掌事太監火急火燎地擾了他的清夢。
“太子殿下,快醒醒吧,皇上差人送折子來了,奴才瞧了,好多折子,兩大摞呢!”
“什麼???”煊兒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瞧見掌事太監那慌張的臉,他一個激靈,坐起身。
“父皇又帶著母后出宮了?!!”
掌事太監立即搖頭。
“沒有,沒有。太子殿下,皇上和娘娘沒出宮。”
煊兒松了口氣。
緊接著,他又問道,“既然沒出宮,為什麼把折子往本太子這兒送。”
“殿下,奴才也不知道啊。”
煊兒往床上一倒,又把被子往頭上一蒙。
“氣死人了,拿走!本太子今日休息,才不想批折子呢!”
“太子殿下,皇命難違啊,奴才伺候您洗漱更衣。”掌事太監擦了擦臉上的汗,心急不已。
即便再不愿意,煊兒還是被迫起了床。
一大早上,他打著哈欠,看見那些折子,越發犯困。
“這幫老東西,一天到晚事兒可真多。”他邊批邊發牢騷,掌事太監則在一邊伺候筆墨。
由于距離近,掌事太監只要稍微一瞥眼,就能看到太子殿下怎麼批閱的。
比如。
一官員寫:本地石榴豐收,特向皇上進獻一百擔。
太子批:不吃。
又比如,某位官員被遠調,寫了一封“情意綿綿”的折子,侃侃而談自己的抱負,希望能回皇城任職。
結果,太子瀟灑一揮筆——“你是覺得自己滾得不夠遠是吧”。
掌事太監一邊研磨,一邊冷汗直冒。
太子殿下批折子,還真是隨心所欲啊。
什麼“廢話太多”、“字太丑”、“關朝廷屁事,小問題自己解決”……想寫什麼寫什麼。
掌事太監都能預料到,皇上看到這些折子后,非得扒了太子殿下的皮不可。
他正在想,該怎麼委婉地提醒太子認真批閱,突然,煊兒敲了敲桌子。
“發什麼呆呢,沒墨了。”
“殿下,奴才覺得……”
煊兒抬眼打斷他的話,“你也覺得他們盡是廢話,無病呻吟是吧?”
在他的注視下,掌事太監僵硬地點了點頭。
他還能說什麼,總不能跟太子對著干吧。
算了,江山是他姓蕭的,他操的哪門子心。
批了一個時辰的折子后,煊兒吩咐掌事太監。
“這些都是廢話連篇、無關緊要,無需父皇過目。
“這一疊都是正事,本太子寫了幾點,還需父皇補充修改,讓人呈給父皇。”
掌事太監一改方才的擔心之色。
太感動了!
太子殿下還是很認真的啊!!
……
琉璃殿。
沐芷兮醒來時,已經快到正午。
“翠柳……”她喉嚨沙啞,渾身不舒服。
紗帳被撩開后,她沒看到翠柳,反而見到了蕭熠琰。
“舍得起來了?”他已經換上絳紫色的錦袍,看著神采奕奕。
“翠柳呢?”沐芷兮撐著胳膊坐起身,睡太久,腦袋昏昏沉沉的。
“翠柳在外殿。想穿哪件衣裙?”他這話,是要代替翠柳幫她更衣了。
沐芷兮手扶著額頭,精神懨懨。
“隨便哪件都好,我現在想沐浴。”
蕭熠琰正準備起身拿衣裳,聞言,腳步一頓,“昨晚不是洗過了嗎?”
“昨晚那叫清洗,不叫沐浴。”她一臉哀怨。
沒有花瓣、沒有香薰,算哪門子沐浴。
半個時辰后,她一身清爽地從浴房出來,渾身舒暢。
“你不用批折子嗎?”見蕭熠琰靠在床頭看話本,她覺得奇怪。
“今天折子不多,早就處理完了。”
遠在東宮的煊兒還在奮筆疾書。
若是聽到這話,他必定氣吐血。
沐芷兮掃了眼他手里的話本,“這次真要跟南國開戰?”
蕭熠琰骨節分明的手指壓在封面上,聞言,他嘴角微揚。
“怕我御駕親征?”
“答非所問。”沐芷兮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蕭熠琰放下話本,一臉正色道。
“南國若是真心求和,我倒是不介意給他們一條生路。
“但事實并非如此。
“幾個月前,在我北燕皇城制造騷亂,妄圖用藥人直取皇城,我也沒必要對他們手下留情。”
沐芷兮語氣淡然,“如今南國勢微,必定承受不住北燕的戰火。此一戰,勝負早有定數。南國若想自保,一定會想盡辦法求和。”
蕭熠琰一直是主戰派,是以,他眼中已經有了戰意。
“區區南國,我從未放在眼里。事兒是他們南國挑起來的,我執意開戰,他們就得接下戰書。”
他主意已定,沐芷兮并未多言。
但,不知為何,一想到北燕要和南國開戰,她心里就有些不安。
或許,她是在惦記著遠在南國的倩姨。
幾個月過去了,也不知道那兩生蠱有沒有用。
……
南國。
花九闕自從北燕回來后,便謝絕了所有拜訪,包括前來傳旨的太監。
他每天守在倩娘床邊,就盼著她重新醒來。
南皇大怒,卻奈何不了他。
主屋內。
花九闕正在幫倩娘擦臉,動作輕柔,生怕弄疼了她似的。
但是,女人并沒有蘇醒的跡象。
他的耐心也在一天天地消耗,身形日漸消瘦。
篤篤篤!
“進。”
寧溪跨進門檻,拱手行禮。
“見過主子。”
“有事?”花九闕輕抬眼皮,喉嚨喑啞。
“啟稟主子,北燕與南國開戰在即,皇上下旨,命您掛帥,即日啟程。”
“跟他們說,本殿病了,上不得戰場。”
“主子,再這麼下去,南國只怕要……”寧溪并未把話說全,但意思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