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墨依依也變成藥人了?”
蕭景逸十分震驚。
白祁的反應則是相當平淡。
他放下茶盞,捏了捏眉骨,緩解疲憊。
“既然知道是什麼事兒,我就不留你了。”
“先別急著下逐客令,你趕緊跟我說說,她是不是被人下藥了?好端端的,怎麼就跟藥人扯上關系了?行宮那邊,墨家人知道了嗎?你是打算把她關在大理寺?這不是把她當犯人看押嗎!”
蕭景逸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吵得白祁越發頭痛。
他如玉的眸中升起一絲不耐煩。
“把所有藥人關在一起,才能有效管理。沒有人能夠例外。這也是行宮那邊的意思。”
蕭景逸知道他說一不二,有些沮喪。
“真的不能通融嗎?哪怕,哪怕給她準備個單獨的小牢房……”
“這兒是大理寺,從來沒有特殊優待。更何況,近日抓到的藥人數量甚多,州府大牢早已是人滿為患,將郡主安置在大理寺,已經是厚待。”
連續被白祁拒絕,蕭景逸只能作罷。
他明白,眼下最重要的,是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有關百姓無端變成藥人的事,還是沒有頭緒嗎?”
白祁倒是沒想到他會關心此事,目光從公文處上移,看向蕭景逸。
“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人心惶惶,百姓動亂不安。”
蕭景逸卻不以為然。
“我覺得,此事就應該讓所有人都知曉。如此才能有所防范。”
見白祁沒有打斷自己的話,他接著解釋。
“你們現在天天在街市上抓人,才會弄得人心惶惶。
“那些百姓自以為無辜,根本不配合你們抓人。
“若是他們得知真相,官民同心,你們也能少費心。
“你覺得呢?”
蕭景逸畢竟不是大理寺的掌事人,怎麼做,還得由白祁拿主意。
他以為,白祁已經有了計劃,不會認同他的提議。
但沒想到,對方竟然站了起來,對他恭敬行了一禮。
“辰王,我為之前的想法,向你賠不是。”
蕭景逸甚是茫然,“什麼想法?為什麼突然跟我賠不是?”
白祁抬起頭,態度誠懇。
“我以前也以為,你生性紈绔,無心正事。如今看來,是我輕視了。”
蕭景逸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擺了擺手,
“都是兄弟,沒什麼好在意的。而且,又不是你一個人這麼想。”
突然,他眼前一亮。
“如果你真覺得歉疚,就跟墨依依保持距離,如何?”
蕭景逸只是隨口一提。
沒成想,白祁應了。
“好。”
“你說什麼??”蕭景逸十分詫異。
白祁溫和地笑了。
“你說得不錯,我對郡主的感情,并沒有那麼深。你們二人很般配,我退出,應該的。”
他的這份釋然和從容,反而令蕭景逸無所適從了。
“白祁,你,你是認真的?”
白祁重新坐回到位置上,語氣平淡。
“酒館一別,我也在反省。如若我真的上了心,早在郡主第一次向我表白心跡時,我就不會退讓。感情這東西,只要讓了一次,那便沒有挽回的余地。
“像郡主這般隨心所欲,不受拘束的,更加不會吃回頭草。”
見白祁眼底有藏不住的落寞,蕭景逸竟鬼使神差地同情他。
“你要不再跟她說說?不管行不行,總得試試吧。否則你甘心嗎?”
白祁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
“我已決定卸任大理寺卿。皇上回宮后,我便會離開皇城。”
蕭景逸十分意外,這也太突然了。
“為什麼要離開?你離開后要去哪兒?”
白祁從容不迫地回道。
“去西境。那邊常年動蕩,需要人駐守。”
“白祁,是因為我和依依嗎?”蕭景逸頓覺愧疚。
他們感情深厚,平日里鬧歸鬧,其實根本割舍不下。
白祁抬眼一笑。
“你和郡主還未定下,此番言論,未免太自信了些。
“王爺切莫多想。我自小體弱,無法上戰場,為榮國公府建功立業。
“蒙皇后娘娘醫治,而今我不再需要那些藥度日,自然要擔負起榮國公府的興衰。
“父母已衰,我若再沒什麼作為,這榮國公府的榮耀,怕是后繼無人了。”
“可你現在身為大理寺卿,同樣可以……”
“不一樣。”白祁打斷他的話,眼神清冷。
剎那間,蕭景逸從他眼中看到了野心和斗志。
白祁轉瞬便恢復了溫潤謙和的模樣,直言不諱。
“藥人一事,大理寺已經接手,你若關心此事,可以隨行調查。”
蕭景逸點了下頭,卻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離開大理寺,他的腦海中,依舊是白祁所說的那些話。
回府的路上,他忍不住詢問身邊的護衛。
“你是不是也覺得,本王很沒抱負?”
護衛一愣一愣的,不知道怎麼回答。
“王爺,恕屬下直言,您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蕭景逸直接呼了他一巴掌。
護衛硬著頭皮,坦言:“那,那您還真沒什麼抱負。”
即便料到了答案,蕭景逸還是有些不痛快。
“皇兄不用說,十幾歲就上戰場殺敵了。如今更是坐上了皇位。
“南宮涼幾年前領命戍守北境,立了不少大功,已經被封鎮北侯。
“白祁也打算去西境,為榮國公府建功立業。
“我們四個,現在就剩下我,到現在一事無成,渾渾噩噩,不知所往。
“仔細一想,我一直在原地打轉,從來沒想過往前走,怪不得誰都覺得我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