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夫妻頭一回入宮面圣,難免緊張害怕。
若非這位齊太妃威逼利誘,他們是絕對不會趟這趟渾水的。
齊雨瑤走到二人身邊,面上帶著淡然沉靜的笑容。
“你們兩個,當著皇上和諸位大人的面,把你們所知道的都說出來。”
女人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還是男人開了口。
“皇上,草民以前確實常見到沐大小姐,那時她病得厲害,還要被那家人逼著做活,我家娘子心善,時常會給她偷偷塞幾個饅頭。沐大小姐是個可憐人,被孤零零地丟在鄉下,還,還死得那麼慘……”
齊雨瑤臉上的笑意越發濃,“說,她是怎麼死的。”
男人始終低著頭,不敢看任何人。
“那天晚上,碰巧我起夜,看到幾個蒙面人,他們……他們把真正的沐大小姐帶走了……”
沐遠悲憤不已地追問,“然后呢,人被他們帶哪兒去了!”
“我,我不知道。人被他們帶走后,那家人都被活活燒死了。但我肯定,那個時候,沐大小姐已經死透了。她流了好多血,我親耳聽到那些黑衣人說,要把她丟到后山喂野狼。”
這時,那女人也連忙附和。
“是真的!我也看見了!沐大小姐死了,她身上有好多窟窿!”女人想到那晚的事,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
她強逼著自己看沐芷兮,態度十分確信。
“她不是沐大小姐!沐大小姐早就被戴著鬼面具的人殺了!她是假的!”
齊雨瑤的嘴角忍不住上揚。
她上前一步,有幾分咄咄逼人的架勢。
“這二位的證詞,皇后娘娘認不認?”
沐芷兮輕笑了聲,“齊太妃,你我都很清楚,僅憑這二人的一面之詞,無法令眾人信服。
你今日應該不止準備了兩個人證吧。”
能夠找到這兩人,齊雨瑤確實煞費苦心了。
她拭目以待。
齊雨瑤瞥了眼地上跪著的二人,目光漸漸轉移到沐遠身上。
“口說無憑,自然不能定皇后娘娘的罪名。是以,娘娘可否自證清白,與沐丞相來個滴血認親?”
蕭熠琰反握住沐芷兮的手。
“有朕在,無需理會。”
座中,蕭懿宸哂笑道。
“皇上這是心疼自個兒的皇后,還是早就知曉皇后身世,有意包庇?”
沐遠站起身,繞過矮幾,走到齊雨瑤身邊。
“皇上,事關沐家血脈,臣懇請皇上,允準臣與皇后滴血認親!”
蕭熠琰劍眉一斂。
呵!
沐家血脈與他何干。
沐芷兮抽出自己的手,給了蕭熠琰一抹坦然的笑容。
“事到如今,若是不滴血認親,只怕擋不住悠悠眾口。皇上,臣妾不會讓您為難的。”
她不是沒有料到,遲早會有這麼一天。
身世這東西,紙包不住火。
更何況,什麼話都被齊雨瑤說了,她要是拒絕滴血認親,不就是變相地承認自己是假的麼。
“滴血認親可以,但本宮貴為皇后,就這麼被無端懷疑責難,逼得要跟自己的生父滴血認親,這事兒說出去,辱的可是皇家的名聲。本宮就想問一句,齊太妃,你可擔負得起一切后果?”
她褐色的眸子華光流轉,如同粲然星辰。
無畏無懼,坦蕩從容。
齊雨瑤只想著早日揭穿沐芷兮的假面,壓根沒有想過一系列的后果。
因為,她篤定滴血認親的結果。
是以,她相當自信地回了句。
“皇后娘娘只需自證清白,后果,本宮擔得起。”
“簡直是無稽之談!”安遠侯怒摔酒壺,“竟敢質疑皇后娘娘的身世,齊太妃,你是閑的沒事兒干吧!”
他絕對不能讓兮兒丫頭和沐遠滴血認親!
不忍妹妹孤軍奮戰,齊牧磊起身維護。
“侯爺這麼激動作甚。只需皇后娘娘一滴血,就能證明她是否是沐家血脈,豈不是省了很多事兒麼。”
沐芷兮嗤笑了聲,目光充滿鄙夷。
“齊少將軍,本宮原以為你只是頭腦簡單,如今看來,你是真的蠢笨無知啊。”
她今日穿著宮服,衣面上的鳳凰繡得栩栩如生。
那鳳凰眼神犀利,與她的眼神相得益彰。
只一抬眼,就讓齊牧磊不自覺噤了聲。
“若只是需要一滴血,本宮絕不會有半分推辭。然,人言可畏。
“今日當著諸位大臣的面,本宮與丞相滴血認親。
“若兩滴血不相融,本宮無話可說。
“反之,若是相融呢?”
觸及齊雨瑤投來的目光,齊牧磊腦子一熱。
“相融。就證明皇后就是沐丞相親生,自然皆大歡喜。”
沐芷兮冷呵了聲。
“丞相與本宮的母親才和離,緊接著又傳出本宮非丞相親生,百姓會如何想?”
齊牧磊有些咋舌。
沐芷兮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接著說道。
“滴血認親,不止關乎沐家血脈,更關乎本宮母親的清白名聲。
“是以,你們究竟是在懷疑本宮的身世,還是質疑本宮母親的忠貞,誰又能說得清。
“屆時,流言四起,算哪門子的皆大歡喜!”
她美目中似有冰川消融,令人不寒而栗。
蕭清雅幫襯著反擊齊牧磊。
“女人的名聲,豈能被你們隨意懷疑控訴!
“你們可曾想過,隨隨便便一句話,會將人置于何種境地!
“皇兄,還請你不要聽信妄言。”
事實上,蕭熠琰從未將齊雨瑤放在眼里。
只要他一句話,齊雨瑤就沒有機會在這兒大呼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