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年來,他巴不得沐芷兮死在外面,省得丟了皇家的顏面。
偏偏老五吃了秤砣鐵了心,兜兜轉轉的,還真把人給找回來了。
沐芷兮坐在蕭熠琰身邊,一抬眼,便對上了皇帝不善的目光。
四年時間,死了那麼多人,她怎麼還活得好好的。
他眉眼微微上挑,隱藏幾許肅殺冷意。
席間,凌將軍突然起身,“皇上,臣的女兒在南國遇害,求皇上為臣做主,捉拿刺客!”
皇帝做出惋惜狀,“陰山郡主的事,朕也聽說了。老五,她是隨你一同去的南國,究竟是怎麼回事,怕是沒有人比你更清楚。”
凌將軍看向蕭熠琰,眼神摻雜著些許怨恨。
他豈會不知,嫣兒愛慕攝政王,此次去南國,就是為了幫他找攝政王妃的。
如今,沐芷兮平安歸來,他的女兒卻客死別國。
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因那個女人而起!
最該死的就是她!
凌將軍恨不得將沐芷兮千刀萬剮,讓她給嫣兒陪葬。
“南國之行本就兇多吉少,本王提醒過她。她自己一意孤行,難道要本王把她綁著麼。”蕭熠琰說得云淡風輕,絲毫不將凌紫嫣的死放在心上。
看到他這態度,凌將軍無比寒心。
他疼愛了這麼多年的女兒,卻被人視作草芥。
而今他這喪女之仇,又該向誰討?
身邊好友輕扯他的衣角,低聲提醒,“今晚不便提這事兒,明日早朝再議。”
無奈,凌將軍只能強忍下這口惡氣,重新坐下,心中郁悶十足,唯有借酒消愁。
酒過三巡,不少人都有了醉意。
齊雨瑤坐在蕭熠琰另一側,時不時瞥一眼皇帝。
同時,齊牧磊也在看她。
清楚今晚即將發生什麼,齊牧磊的臉色一直很不好。
他怕是最緊張的那個,一連喝了好幾杯酒,兩眼醉醺醺。
“定安將軍到——”
沐芷兮身形一頓,抬眼看向門口處。
只見來人身著赤紅色錦袍,腰間佩著令牌。
面如冠玉,薄唇殷紅,鼻梁高挺。
瞳仁中染著一層淡淡的茶色,如潑墨,又似霧中遠山。
“臣,葉謹之,參見皇上。”他拱手行禮,下巴微收,看不清面上表情。
皇帝一直皺著的眉頭,在看到葉謹之后,瞬間舒展開來,并露出一個甚是喜悅的笑容。
“免禮。”
“謝皇上。”葉謹之直起身,徑直入座。
“定安將軍年少有為,實乃我北燕棟梁啊。”旁邊幾個大臣爭相討好,對著他舉杯。
葉謹之一干而盡,眼神卻透著股倨傲,并未理會那些諂媚之人。
他看向沐芷兮,嘴角微微上翹,噙著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
“謹之敬王妃。”
葉謹之的到來,在沐芷兮的意料之外。
晚宴的名單上沒有他的名字,他這完全是不請自來。
四年多未見,他身上早已沒有半點天真無辜,連裝都懶得裝了。
她正要舉杯,卻被蕭熠琰擋住了。
“王妃不能飲酒,本王代她喝。”蕭熠琰冷冷地看著葉謹之,爽快地一飲而盡。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二人不對付。
他們都覺得奇怪。
葉謹之與攝政王妃親如姐弟,照理說,王爺和他應該很親近吧,怎麼一見面就跟有多大仇怨似的?
自從葉謹之出現后,沐芷兮就敏銳地覺察出皇帝對他的喜愛。
這讓她不由得懷疑,皇帝也知曉了葉謹之和蕭懷瑜走得近。
是以,只有看著葉謹之時,皇帝才會露出真心的笑容。
但,她又覺得哪里怪怪的。
……
酒過幾巡后,藥效漸漸發作,皇帝忽覺腦袋沉沉的,便暫離宴會廳,去府中后院暫歇,醒醒酒。
不一會兒后,齊雨瑤也尋了個醉酒的借口,起身離開。
按照沐芷兮的計劃,一切都很順利。
不過一柱香的工夫,就聽到一聲尖叫。
宴會廳內,眾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覷。
一個婢女連滾帶爬地進來稟告。
“王爺、王妃,不好了,側妃,側妃娘娘她,她被……”婢女面紅耳赤,羞于啟齒,言語間滿是焦急。
齊牧磊猛地起身,“側妃怎麼了!”
難道,雨瑤這麼快就……
婢女甚是為難,眼睛紅了一圈,“王爺,您還是去看看吧,奴婢,奴婢說不出口……”
蕭熠琰看向沐芷兮,“你隨本王一起去。”
沐芷兮下巴微壓,態度溫順恭謹,“是。”
齊牧磊趕緊跟上,“雨瑤是臣的妹妹,請王爺允許臣一同前往。”
眾人從這婢女的反應中,大概猜到了什麼。
一時間,他們好奇心四起。
于是,一幫人酒壯慫人膽,悄咪咪地跟了出去。
后院。
皇帝的歇腳處,陳公公戰戰兢兢地攔住蕭熠琰。
“王……王爺息怒,皇上他,他喝多了,無心的,都怪老奴,是老奴沒照看好皇上,就去拿個醒酒湯的工夫,皇上就……”
沐芷兮欣賞著陳公公臉上的恐懼之色,明知故問,“陳公公,里面究竟發生什麼了?”
陳公公也是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
“王爺!妾身不活了——”齊雨瑤突然從里面沖了出來,衣衫不整,臉上掛著慘兮兮的眼淚。
眾人震驚不已。
攝政王的側妃,怎麼會在皇上的屋里!
403“賜死”齊雨瑤
齊雨瑤頭發披散,清秀的臉高高腫起。
她攥著被扯破的衣襟,直接沖到蕭熠琰跟前,“咚”的一聲跪下。
旋即,便是她沙啞的、聲嘶力竭的委屈控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