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時,她目視前方,懶得看冬兒一眼。
沐芷兮神情微冷。
幾年的主仆情意,在慕容湘云看來,竟一文不值。
她越發瞧不起慕容湘云,瞧不起慕容家。
眼瞅著沒人幫自己,連小姐也拋棄了她,冬兒心如死灰。
她要是落在戰王府護衛的手里,必死無疑啊!
放眼整個前廳,她還能向誰求救呢?
她迅速地掃了眼,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旋即,她松開慕容湘云,膝行至那人跟前。
“三皇子,求您救救奴婢,奴婢這輩子給您當牛做馬,求三皇子救我……”
花九闕看著跟前這個哭成淚人的婢女,只覺得好笑。
他微微一挑眉,搖了搖手中的紙扇,冷傲不羈地問了聲。
“怎麼,本殿看起來很面善?”
廳內這麼多人,偏偏找他,這婢女挺會搞事情。
明知他跟蕭熠琰不對付,還要把他扯進這趟渾水,不知是何居心。
冬兒拼命點頭,十分肯定地回答說。
“是的,三皇子殿下宅心仁厚,慈悲心腸,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求殿下……”
花九闕“啪”的一聲合上扇子,輕敲手心,冷笑道。
“本殿聽出來了,你在把本殿當作活佛夸贊。”
“殿下在奴婢心中,就是那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冬兒眼看有希望,趕緊拍馬屁。
沐芷兮清冷的眸子一瞥,難免好奇,這花九闕,真有救人之心?
這家伙貌似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吧。
南皇多子,卻在短短三年時間,被花九闕殺的只剩下寥寥幾人,可見其心狠手辣。
和蕭熠琰一樣,花九闕在南國,也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甚至,還可用來止小兒啼哭。
這邊,冬兒將花九闕夸成了普渡眾生活菩薩,侍衛寧溪聽了,面色僵硬。
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夸殿下的。
他們殿下要是活菩薩,這人間,早已是阿鼻地獄。
“可惜了,本殿不信佛,而且還很厭惡。”
冬兒說得嘴巴都干了,得到他如此冷漠的回應,甚是無助。
“只要殿下能救奴婢,您說什麼都行……”
整個前廳,也只有花九闕能和戰王相抗了。
殊不知,在花九闕看來,即便他能從蕭熠琰手中救人,但這婢女,有什麼資格讓他破例。
他用扇子輕敲膝蓋,語氣輕松自在。
“本殿雖不是菩薩活佛,卻能幫你去西方極樂,見他們。”
“什麼……”
冬兒一臉絕望地看著花九闕——她最后的希望,在這一刻破滅了。
幫她見菩薩,是要送她去死嗎?
冬兒話音未落,花九闕將扇子驀地打開。
“咻”的一下,扇子飛了出去。
仔細一看才發現,扇子前端冒出鋒刃,隨著一陣飛旋,直逼冬兒。
唰——
頃刻間,眾目睽睽之下,那把扇子劃破了她的脖子,鮮血噴濺,猝不及防。
冬兒下意識地捂住傷口,瞪大了眼睛,連話都說不出來。
到死,她也不明白,為何三皇子下手這麼狠、這麼快!
她做錯什麼了,他竟要她的命。
鮮血濺出的同時,蕭熠琰一拂袖,擋住了沐芷兮。
一來,不想讓她看到這血腥的一幕,使她回憶起不好的事。
二來,免得那骯臟的血,臟了她的衣裳。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被蕭陌桓盡收眼底。
蕭陌桓的眼底掠過一道陰狠的光。
沒想到,蕭熠琰這般緊張沐芷兮。
像他那樣的人,本該像個銅墻鐵壁,沒有絲毫破綻。
但如今,他被女人牽絆住,那女人成了他的軟肋、他的命門。
馳騁疆場,所向披靡的戰王,竟會被兒女情長所困,簡直像個笑話。
冬兒死不瞑目,瞪著她那雙大眼睛,充滿怨氣。
慕容湘云看著地上的尸體,身體瑟縮了一下。
原以為,冬兒會死在戰王手中,沒想到被南國三皇子搶先。
可悲的冬兒,竟然還傻乎乎地向三皇子求救。
對那樣的男人心存期待,就已經接近死亡了。
慕容家的眾人,很多都是第一次見到殺人,嚇得六神無主。
相比之下,慕容正非常鎮定。
他對著仆人命令:“把這賤婢的尸體拖出去。”
“是!”
區區一個婢女,死了倒好,就怕連累了他們慕容家。
那把扇子解決了冬兒后,就像是長了眼睛似的,重新回到花九闕的手中。
扇面上沾了血,掩蓋了那個飄逸的“閑”字,潑血成畫,仿佛血染萬里河山,氣勢磅礴。
寧溪本以為殿下最多不會管閑事,沒料到殿下會直接動手。
他感到費解,想不通,這是為何。
花九闕殺了人,仍若無其事地喝著茶,仿佛剛才動手的不是他。
進入慕容山莊后,他就敏銳地發現,慕容湘云身邊那個婢女,一直盯著他。
她那滿眼的愛意,讓他覺得惡心。
他清楚,她為何罵沐芷兮是狐貍精。
就是因為他和她說了幾句話。
這種不自量力、妄想飛上枝頭的女人,他從來不姑息。
“戰王,本殿擅自動手,還望見諒。”他對著蕭熠琰微微一笑,肆意從容。
蕭熠琰放下手臂,眼神冰冷。
“三皇子既已先斬后奏,沒必要在這兒跟本王客套。”
花九闕的目光,越過蕭熠琰,落在沐芷兮身上。
見她衣面上沾了一滴血,帶著幾分歉疚道。
“臟了王妃的衣裳,是本殿的疏忽。”